血腥、药味和一丝苦杏仁气弥漫。
李恪看着长孙无忌的尸体,心中没有快意,只有沉甸甸的悲凉和巨大压力。
他深吸气,转身,面向龙榻,对着父皇遗体,缓缓地、无比郑重地跪下。
“父皇…儿臣…遵旨。”声音低沉沙哑,字字千钧。
他抬头,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眼神复杂的李治,扫过跪伏在地、看不清神情的武媚娘,扫过噤若寒蝉的臣工侍卫。
遗诏已宣,逆贼已诛。
现在,该履行他“天策上将”的第一个职责——扶立新君!
李恪起身,走到御案前,双手捧起那卷沾血的明黄遗诏,转身,面对跪了满殿的人,朗声道:
“先皇遗诏在此!太子李治,仁孝温恭,宜承大统!着即于灵前——即皇帝位!”
声音如洪钟,响彻含风殿,宣告一个时代落幕,另一个时代开启。
苏定方、秦红梅等人率先单膝跪地,抱拳高呼:“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内所有人如梦初醒,连忙跟着叩拜,山呼万岁声如潮水涌起。
李治站在龙榻旁,看着跪倒的臣子,听着震耳的“万岁”,感受着手中天子剑的重量,五味杂陈。
他成了皇帝。然而至尊之位旁,却矗立着一个手握遗诏、节制诸军、权倾朝野的“天策上将”!
他下意识看向李恪。
李恪也正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无形的、沉甸甸的压力。
李治心头一紧,深吸气,努力挺直腰背,尽量沉稳道:“众卿…平身。”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李恪身上:“先皇遗诏,朕…谨遵!吴王李恪,忠勇无双,平定吐蕃,匡扶社稷,于国有不世之功!今加封天策上将,开府仪同三司,总领军国机要,辅弼朝政!更赐丹书铁券,允其临机专断之权!望皇兄不负先帝重托,不负朕之厚望!”
他正式确认了李恪骇人权柄!
“臣,李恪!谢陛下隆恩!必竭忠尽智,以报父皇与陛下!”李恪抱拳躬身,声音铿锵。
就在这新旧交替、悲喜交加、暗流汹涌的时刻——
“报——!!!”一声凄厉嘶吼,伴着杂乱沉重的脚步声,猛地从殿外传来!
一名浑身浴血、甲胄破碎的传令兵,被两名羽林军搀着,连滚带爬冲进大殿!
他扑倒在地,扬起尘土,手中死死攥着一份染血的军报,声音嘶哑绝望:
“凉州八百里加急!吐蕃残部联合吐谷浑!举兵二十万!猛攻凉州!凉州…告急!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