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见他还是不语,也不再逼问,只是手指重新搭在了算盘上,对沈福道:“老福叔,继续唱下一家,福安县,张记商号。”
“是。”沈福应了一声,拿起另一本账册,刚要开口。
“等等!”王掌柜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少东家!我说!我说!”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沈重连连叩首:“少东家饶命!楚大人饶命!那…那五十二斤盐,是我…是我一时糊涂,见财起意,私下里给…给昧下了!我该死!我不是人!求少东家看在我为沈家效力多年的份上,饶我这一次!”
他一边说,一边涕泪横流,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院中顿时一片哗然。
虽然很多人心里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王掌柜承认,还是引起了一阵骚动。那些原本也存了些小心思的掌柜和管事们,此刻更是面色发白,心惊胆战,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沈重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王掌柜,脸上并无多少意外之色,只是淡淡道:“昧下了多少,自己说清楚。还有,这只是你临江县商号三月一号的账,后面的账,是不是也‘干净’的很呐?”
王掌柜闻言,身子一抖,面如土色,瘫在地上,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沈重不再看他,目光转向其他几位脸色同样难看的掌柜,嘴角重新噙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诸位,账,还是要一笔一笔算的。老福叔,继续吧。”
沈福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朗声念道:“沈氏盐行,福安县张记商号,大晋鸿运十七年,第二季账……”
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再次响起,如同催命的鼓点,敲打在每一个心怀叵测之人的心头。院子里的气氛,变得愈发凝重而诡异。
沈重对瘫软在地的王掌柜视若无睹,仿佛那痛哭流涕的忏悔只是院中微不足道的杂音。他目光未曾停留,只是对身旁的沈福吩咐:“老福叔,临江县的账,继续唱,从四月开始。”
王掌柜的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绝望,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沈重,似乎没想到对方竟如此不留情面。
沈福定了定神,翻开账本新的一页,声音恢复了平稳,甚至比之前更快了几分:“四月初一,进盐二百五十斤,出一百八十斤,入银九两整,余盐……”
噼里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