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弟弟一进灵堂,就看到赵庸和黄毛坐在角落里,脸色都有些发白,面前连杯水都没有。
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走过去:“赵大叔,还有这位小同志……你们咋在这儿坐着?没吃饭吧?”
赵庸抬头看他,勉强笑了笑:“没事,我们不饿。能看到你好的。”
黄毛却憋不住了,嘟囔道:“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呢。你们家这门槛还真的是挺高的。”
云秀弟弟的脸瞬间红了,又愧又气:“我娘她……唉……对不住哈,没想到会是这样,啧啧……”
话音刚落,云秀娘就从里屋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个纸花,看到他们说话,眼皮一耷拉:“在那里瞎说些什么呢,还不赶紧去做事?没见到来帮忙的人这么多……”
“娘!”云秀弟弟急了,“赵大叔不是一般人,是姐姐的家公,人家大老远的跑这一趟不容易,你咋能这么对他们?”
“我咋了?”云秀娘把纸花往桌上一拍,“老人没有了,她人影都没见着,还好意思让别人来充数?我看就是没把咱家当回事!”
“姐她怀着孕呢,咋能来啊!”云秀弟弟脱口而出,“这可是规矩,谁都要遵守,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话一出,灵堂里的人都愣住了。
云秀娘也懵了:“她……她这没有出红的女人,竟然也能怀孕?我还以为她是个不会下蛋的铁公鸡呢。啧啧……”
云秀弟弟眼眶都红了,“娘,你咋这么说姐,她怀上孩子了,你不应该是替她感觉到高兴?”
他转向赵庸,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过去:“赵大叔,这是我攒的钱,你先拿着,去村子里面胡乱买点吃的垫垫。是我不对,没早点回来招待你们。”
赵庸没接钱,反而从怀里掏出个厚信封:“这是云秀和我儿子,让我带来的,给姥姥办丧事用的。本来想亲手交给你,一直没找到机会。”
信封鼓鼓囊囊的,云秀娘瞥了一眼,脸色瞬间缓和了些,却还是嘴硬:“算她还有点良心。”
“娘!”云秀弟弟瞪了她一眼,又对赵庸道,“赵大叔,你们跟我来,我给你们弄点吃的。”
他拉着赵庸和黄毛往厨房走,路过云秀娘身边时,低声道:“娘,姐不容易,你别总针对她。”
云秀娘没说话,看着他们的背影,手里的纸花捏得发白。
灵堂里的亲戚们窃窃私语,有人说:“云秀这丫头,怀着孕还惦记着娘家,不容易啊。”
“就是,她娘也太较真了,多好的姑爷,竟然还把人家晾在那里一天,都不见那人生气或者报怨,啧啧……。”
云秀娘听着这些话,脸一阵红一阵白,狠狠瞪了那些人一眼,转身进了里屋。
看在那鼓鼓囊囊的份上,她倒也和那些人不计较了,有钱什么都好吃。
厨房的土灶上还温着一锅红薯稀饭,云秀弟弟掀开锅盖,热气裹挟着甜香扑面而来。
他麻利地盛了三碗,又从灶台上的竹篮里摸出几个菜窝窝,往赵庸和黄毛手里一塞:“快吃,刚蒸好的,还热乎着呢。”
赵庸接过碗,碗沿烫得指尖发麻,心里却始终有些芥蒂,只是良好的做人方法,让他接受不了罢了。
他喝了口稀饭,红薯的甜润滑过喉咙,这才感觉干裂的嗓子舒服了点。
黄毛也顾不上客气,一口窝窝一口稀饭,吃得狼吞虎咽,含糊不清地说:“你这人怪好的,就是你娘也太偏心了,我师父说了,给姥姥准备的丧礼钱,够你们这么多人花十来年的了,她还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