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那是母亲允许自己婚姻自由。
可很快他就知道,母亲只把这些身份低微的人,当作玩物。
做个妾氏还行,做正妻,必然不可。
他能明白这一点,还是他那时未踏入母亲的房门,先听到了母亲在和父亲的一个妾氏说着。
“你不过一个农户女,有了这张脸,让侯爷收你入府中,每月例银二两,还不够你挥霍的?”
“现在为了银子,还求到我身上来了?”
那妾氏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夫人,父亲重病,妾身实在别无他法,院中下人看我不受宠,日日克扣,例银哪怕到手,很快也被她们瓜分了去!”
“妾身没有孩子傍身,更没有侯爷的宠爱,这五年在侯府浑浑噩噩,若非家人撑着,早就活不下去了。”
“这些年妾身靠绣些帕子度日,只攒下来了三两银子。”
“可父亲的药实在昂贵,不到一周便花了个干净。”
“夫人,妾实在是没路了,只能求求您!妾求求您了!”
傅云衍自然是怜悯她的,可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冷笑一声。
“你的父亲重病?一个卑贱的农户,死就死了。”
“让你在这侯府五年时光,享受了多少本不属于你的好东西,现在倒是哭诉自己没能力了?”
“你们这些妾,玩物罢了,和那些畜生奴婢一样。”
“吵的我耳朵疼,把她拖下去。”
妾氏不可置信地被拖走,临出那道门前,她忽然凄厉地喊起来。
就像是那被逼疯了的人一般,喊的尖锐而痛苦。
傅云衍与她对视时,看清楚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多绝望和痛苦的脸。
五年的日子,早已把她整个人吞没了。
傅云衍第一次明白,在母亲和其他人的眼里,早已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高贵之人……从不在意这些低贱之人的性命。
她的贤惠温柔,大多对的,是那些有地位,有身份的人。
不是这个农家女出身的妾,更不是他心悦的那个在秦淮河里捕鱼挖珠的渔女。
傅云衍捏紧了自己的珍珠,自此,再也没有想和自己的母亲提过自己心悦的姑娘。
一直到现在。
他后来拿着银子想给那妾氏,还未找到她在哪里,便看到了下人们扛着草席裹着的人,要丢去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