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拽了回来。
冰冷湖水浸透骨髓的寒意还未褪去,她便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如同烙印般刻进她幼小的心底。
“想要站得高,站得稳,就得早早谋划。记住,谁挡了你的路,就让谁消失。”
六岁稚童,却将这句话奉为圭臬,刻进了骨血里。
邢烟的出生让宁远侯的儿子梦破碎,却并未让云嫔心底的仇恨泯灭。
想要无可替代,就不能让备选项存在。
六岁的她,求了那人帮忙。
这才有了宁远侯意外伤身,再无生育之说。
也才有了邢烟“克父”的传闻。
随后,邢烟被远送偏僻乡野。
而她作为侯府唯一的嫡女,理所当然地成了众星捧月的存在,享尽荣宠与尊荣。
再后来,中宫虚悬。
又是那个人问她:“可愿入主凤仪?”
她便以穆玄澈最爱的模样出现——温婉、柔顺、才情卓绝。
每一步都走在他的心坎儿上。
五年如一日,她小心翼翼地扮演着他心中的完美形象,将那份爱慕演绎得情真意切,终换得他独一份的恩宠。
若说这顺遂人生还有何遗憾,那便是她这具身子,竟无法孕育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娘娘,奴婢愚钝,有一事始终想不明白。主公为何偏就认定了胡氏呢?”
翠香迟疑了片刻,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宫里,能生养的女子何止一二?但凡诞下龙裔,不拘是谁,娘娘抱来养在膝下,不都一样是您的倚仗么?何必非得是她?”
话音落下,殿内一时静得只闻更漏滴答。
云嫔并未立刻睁眼,但翠香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指尖下那原本舒缓的腿部线条,瞬间绷紧了一瞬。
随即,云嫔那双精心描绘的柳叶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扯,极其缓慢、却又无比精准地,在她光洁的额心蹙拢。
那弧度,恰如工笔画上描摹的愁绪,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近乎完美的脆弱感。
翠香问出的,正是她心底那根隐秘的刺。
是啊,她所求,不过是一个可以更上一层楼的皇子。
这深宫之中,渴望承宠、渴望借腹上位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