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嫔此刻最听不得“议事”二字。
她猛地抬手,尖利的护甲几乎戳到赵德允脸上,厉声叱骂,“本宫看你是活腻歪了!敢拦本宫的路!”
赵德允那张向来圆滑世故的老脸,瞬间沉了下来,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
奴才的身份是他的本分,但身为御前总管,行走宫闱多年,便是太后也要给他三分薄面,何曾被人如此当众指着鼻子辱骂?
这“狗奴才”三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心尖上。
“娘娘息怒!”
赵德允腰弯得更低,语气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
“皇上确在议事!便是娘娘要了奴才这条贱命,奴才也万不敢放娘娘此时入内惊扰圣驾……”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身体挡住去路。
然而,积压了一月的委屈、嫉妒和此刻的狂怒,已让云嫔彻底失了理智。
她猛地一推赵德允,趁着他“踉跄”后退的瞬间,竟硬生生撞开了殿门,直冲了进去!
“皇上——!”
殿门洞开,云嫔的身影闯入这庄严肃穆的议政之所。
数十道惊愕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前一瞬还怒发冲冠的她,在踏入殿门、视线触及穆玄澈的刹那,竟奇迹般地换上了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提着被污物沾染的裙袂,带着一身狼狈与泪痕,不管不顾地就朝御座方向扑去,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赎。
赵德允一手扶着腰,一瘸一拐地紧跟着冲进来,“扑通”跪倒,声音带着惶恐。
“皇上!奴才该死!奴才没能拦住云嫔娘娘……”
“云嫔,”穆玄澈的声音响起,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如同寒冬腊月的冰凌,“你这是做什么?”
这一声疏离的“云嫔”,如同兜头一盆冰水,浇得云嫔浑身一颤。
一个月前,他还亲昵地唤她“爱妃”;往日里,她只需掉一滴泪,他便心疼不已。
可此刻,她脸上泪痕交错,狼狈不堪,他却连眼皮都未曾为她抬一下,眸中只有一片冻人的漠然。
“皇上……”
云嫔哽咽着,心中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臣妾……臣妾有万分紧要的话想同皇上说……”
穆玄澈的眉头紧紧锁起,目光依旧停留在舆图上,语气是毫不掩饰的不耐:“晚些再说。朕没空。”
这冰冷的话语和漠视的态度,彻底点燃了云嫔心中最后一点奢望。
过往的每一次争执,只要她稍作姿态,他总会顺着台阶下来。
可如今……他像换了一个人!
“皇上……”
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那双曾让帝王心醉的含情目此刻盛满了绝望。
“您……您是厌弃臣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