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福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韦德翻了一页,继续念:“三月十五,克扣钟粹宫新入宫小太监月钱,每人五钱,共计四两五钱。名目,文书费。”
“四月初一,将西域进贡给陛下的葡萄,偷换出宫一百斤,送往城西‘多福楼’。获利……”
“够了!你……你血口喷人!”钱福再也站不住了,指着韦德的手抖得像风中的筛子。
他想不通,这些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连送去哪家酒楼都一清二楚!
“血口喷人?”韦德笑了,那笑容在钱福看来,比恶鬼还可怕。他将小册子“啪”地一声合上,丢在桌上,“人证物证,咱家都给你备齐了。要不要现在就去慎刑司,咱们一样一样地对?”
慎刑司!
那三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钱福的心口。他如今也归韦德管了!
钱福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整个人像一滩烂泥:“总管饶命!总管饶命啊!奴才……奴才再也不敢了!”
院子里,其他的管事太监个个噤若寒蝉,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他们看着韦德手边那本黑色的小册子,仿佛看见了阎王的生死簿。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韦德的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咱家这把新官上任的火,总得找点好柴火来烧一烧。你这身肥油,正好。”
他扬声道:“来人!”
两个膀大腰圆的执刑太监立刻从门外冲了进来。
“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韦德的声音斩钉截铁,“打完之后,逐出宫去,永不录用!”
“不!总管!王总管救我!救我啊!”钱福哭嚎着,被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王安站在一旁,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不敢说。他知道,韦德这是杀鸡儆猴,杀的就是他这只老母鸡最肥的儿子!
很快,院外就传来了沉闷的板子声和钱福杀猪般的惨叫。
整个内宫监,鸦雀无声。
韦德站起身,走到一个角落里站着的老太监面前。这老太监名叫福安,在内宫监干了三十年,为人老实,有能力,却因为不肯巴结王安,一直被打压,做着最苦最累的杂活。
“福安。”
“奴才在。”老太监诚惶诚恐地跪下。
“从今天起,你就是内宫监的掌事太监。”韦德将那本黑色的册子递给他,“这上面的账,你帮咱家一笔一笔地算清楚。谁贪了,谁占了,让他连本带利地给咱家吐出来。”
福安激动得浑身发抖,接过册子,重重叩首:“奴才……奴才遵命!”
韦德又转身,对着院中所有瑟瑟发抖的太监宫女们朗声道:“咱家知道,你们很多人日子过得苦,月钱被克扣,冬天连块好炭都见不着。咱家今天把话放在这儿,从下个月起,内宫监所有底层内官,月钱翻倍!该有的一概不少,谁敢再伸手,钱福就是你们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