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剧烈地喘着粗气,停下动作,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剜着陈敬。
“陈将军,你又有何高见啊?”
“是不是又要跟咱家说什么‘稳扎稳打’的屁话?”
他此刻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疯狗,任何声音都可能引来他疯狂的撕咬。
陈敬面不改色,对曹安的讥讽置若罔闻。
“大帅,败了,就是败了。”
“此刻追究李都尉的责任,于事无补,反而乱我军心。”
“当务之急,是必须弄清楚,我们面对的,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敌人!”
他目光如刀,转向依旧在地上哆嗦的李成。
“李都尉,站起来回话!”
“本将问你,敌骑铠甲形制如何?兵刃如何配置?战马有何异处?其战法,除了正面蛮冲,可还有其他变化?”
陈敬一连串的问题,精准,专业,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瞬间切中了要害。
李成被他这股百战宿将的沉稳气势所慑,魂魄仿佛归位了一些,挣扎着爬起,竭力回忆着那场足以让他铭记一生的噩梦。
“回……回陈将军……”
“他们的铠甲,通体玄黑,厚重到不可思议,人马俱甲,连一丝缝隙都找不到……甲叶上布满了狰狞的鳞片,我们的刀枪,根本伤不到分毫。”
“兵刃……他们用一种极为沉重的破甲铁锥,还有……还有一种能将人连同战马,从中劈成两半的斩马刀……”
“对,还有战马!他们的马,比我们豹骑营的宝马,要高大雄壮一整圈!全是北地最顶级的巨马,冲锋起来……冲锋起来就是一座座移动的黑色小山!”
“战法……”李成的脸上再次浮现出极致的恐惧,“他们……他们没有战法……”
“他们就是……一路碾过来……”
“我们……我们甚至连阻挡他们一个呼吸都做不到……”
随着李成的叙述,大帐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所有将领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人马俱甲的重装骑兵!
这八个字,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种耗费堪称天文数字的恐怖兵种,整个大夏,相传也只在开国太祖皇帝手中曾有过一支!但这也仅仅是传说而已!
因为,那根本不是在养兵,那是在烧金山!
养一个这种铁罐头的钱,足够养活二十个,甚至三十个京营精锐!
那林风,一个被朝廷驱逐的丧家之犬,一个盘踞在黄州穷山恶水的反贼,他从哪里变出来的钱,养了这么一支吞金巨兽?
陈敬的脸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向曹安抱拳,声音字字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