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傻的,自然都是知情的!”夏简兮嗤笑一声,“张家盘踞杭州数代,上至府衙官吏,下至市井泼皮,要么仰仗他们吃饭,要么有把柄捏在他们手里,哪个知府会过了头去动这位财神爷?更何况他们做事向来阴狠隐蔽,证据难寻,又有足够的银子打点上下,自然屹立不倒。”
她转过身,目光投向庭院深处灯火通明的正堂方向:“张郁仁作为长子,替张家管着家里的生意,那厮瞧着温文尔雅,却最是奸诈,是个十成十的衣冠禽兽!”
时薇瞟了一眼秦苍,随后轻声说道:“林府经营绸缎、茶叶、药材,行商坐贾,家底清白丰厚,这些年有了夫人管理,更是蒸蒸日上,那张家眼红已久,这些年明里暗里不知道使了多少绊子,就是想要侵吞、挤垮林府,好把林家的产业、码头、商路统统纳入囊中。”
“所以,你认为真正挑唆李为舟的人,是张家,为的就是赶你走?”秦苍不解,“可是,林府如今大多产业都是林老爷和夏夫人管着,与你并无关系啊”
夏简兮抬眼看向张郁仁,:“我娘是林家独女,我便是林家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我背靠将军府,有我在这里,张家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施展起来就多了许多顾忌,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得罪手握重兵的护国将军府,便只能用这种龌龊的手段,逼我回汴京!”
夏简兮目光冰冷,手也不自觉的捏紧。
要知道,张郁仁,张家这一代的嫡子,心机比他爹更阴毒几分,他视夏简兮为眼中钉,肉中刺,巴不得她声名狼藉,或者永远消失在杭州。
只是夏简兮只要在杭州,就会被李老爷完全保护起来,根本无法近身,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赶出杭州府。
夏简兮回想起李为舟今日那副有恃无恐的嘴脸,心中了然:“李为舟那个草包,最是好煽动,他又对我积怨已久,张郁仁只需在背后轻轻推一把,就能让他像条疯狗一样扑上来咬我,今日这场闹剧,污我清白是假,试探我的反应,搅乱林府的平静,甚至……若能借机挑起我与李家的冲突,让护国将军府和林府同时陷入麻烦,那才是张郁仁真正想要的。”
灯火映在夏简兮清澈的眼眸里,却泛着洞察世情的冷光。她缓缓开口,带着冰冷的笃定:
“那可是条毒蛇!”
秦苍站在她身后,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话语中蕴含的冷意与厌恶。
他沉默片刻,低声道:“此人……需多加提防。”
他原本只想尽快离开去找易子川,但此刻,夏简兮面临的暗流汹涌,让他意识到杭州城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浑。
廊下的风似乎也带上了一丝肃杀之气,吹得灯火摇曳不定,在两人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说话间,三人已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更为清幽雅致的庭院。
“如今时辰尚早,我让人准备一些吃食,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再走!”夏简兮低声说道,“日后,若是被人撞见,你直说,你是瑶姿的哥哥就是!”
秦苍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瑶姿,随后立刻点头应下:“是!”
一直等到深夜。
林府内万籁俱寂,只有巡夜护院规律而轻微的脚步声偶尔划破宁静。
秦苍所轻轻推开院落的大门,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夜枭,迅速扫过庭院和远处的回廊。
在确认四下无人以后,他才如同鬼魅的影子一般,迅速滑出窗外,落地无声,紧贴着冰冷的墙壁阴影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