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刚十四,正是长身体的能吃时候,若是把你弟给饿死了,娘家没个男人给你撑腰,看你还能硬着腰杆儿做人不,哼!”
何花兰低着脑袋挨亲爹的训,何国庆灵活着嘴皮子,又是数落又是说家里揭不开锅的,还重点强调娘家有男人的重要性。
最后才下命令似的要求何花兰想办法弄一百斤米回去,最好能有肉,你弟已经快半个月没尝个荤腥,都给饿抽条了。
何花兰赔着讨好的笑脸,娘家就是给她再多压力,她也得硬着头皮顶着。
家里有男人很重要,这一点她深信不疑,因为这不前天独自回娘家,就因为身旁没个男人,所以才被盯上被抢了:
“这会儿正要去生产队出工呢,要不……”
“您明儿晚上叫弟弟骑车过来串门儿,过来吃顿饭,再把粮食拉回去。”
听见这话,何国庆的脸色才稍微舒展了些:
“要一百斤才够吃一个月的。”
“嗯嗯,”何花兰连连点头,挤着笑打包票:
“能有的。”
亲爹连家门儿都懒得进去,独自跟她交代好了之后,就背着手走了。
两个村儿离的并不算远,沿着圩河一路往西走,走一个多小时就能到,骑车就更快一些。
她送走亲爹后,心里开始后悔之前为了讨好建国,把春节特供粮票交给了他。
有粮票还不行,用票买米还得再付一毛零三分的钱。
一百斤就是十三块钱。
何花兰被压的快要喘不过气。
队里攒的工分要到收成之后才能结,一个分是五分钱。
他们两口子每天在队里累死累活,一天能攒下来二十个,四个月攒二千四。
五分钱一个就是一百二十块钱。
这钱能预支,她已经预支过好几次,连零头都不剩了。
比谢建国早几步来到生产队找到会计李红卫,把剩下的都给预支出来。
又挨了李红卫一顿黑脸,全支取了也才十块钱。
何花兰感觉自个儿没法子了,钱不够,粮票又在建国那儿。
掏不出东西,娘家那边没法交代。
这十块钱……
她想起之前在黑市跟人买的那些假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