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镜后,阿瑶的瞳仁闪着鎏光,她单手半撑着脸,笑得异常的和蔼可亲:“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又想给我找个便宜爹?”
齐福浑身僵直,这姑娘他怵。
两人第一次合作时,他见人家年纪小,说好的价格少给了两成,这姑娘轻笑着接了钱,转脸就攥着他的手指,往方向折。齐福当即杀猪一样号啕,阿瑶并不松手,手上力道越来越大。
最后还给他塞进裹尸袋,害他连做了几天噩梦。
手机到账声打破沉默。
“这次还是现金?”齐福拉开抽屉取了一叠钱,抱怨道,“谁家小姑娘用老年机,你就不能换个智能手机?”
阿瑶接过红票子,答非所问:“最近有没有大活儿?”
喜婆婆手术费还差十几万。
那年雪夜,喜婆婆将抱她回家时,她奶都没断干净呢,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城南殡仪馆丢了三具尸体。”齐福懂了,这姑娘缺钱,他试探着说,“但……你不是立过‘三不寻’的规矩,子时丧、灭门祸、刑事案都不接?”
“什么价码?”
“六十万”。”齐福伸手比画了个六,“不过人是夜里死的,一家三口全灭,警方那边案子还没破呢。”
可手术不等人,就是龙潭虎穴她也得去闯一闯。
“我接!”
齐福一愣,规矩都不守了?
他回过神,又补充道:“这个案子有点邪,六门的人去了都没搞出个头绪,你能行?”
阿瑶掰的指骨噼啪作响,她不喜欢被人否定,尤其是眼前这人。
看她态度坚决,齐福反问她:“六门,你了解吗?”
阿瑶摇摇头,倒是听齐福囫囵提过几次,每次都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六门又和这案子有关联,她突然来了兴致。
自从齐福搬到这洛南小城里,每当他倾诉欲爆棚,刚跟人提起话茬,人家就直喊晦气,他那叫一个孤独啊。阿瑶又是个不爱闲聊的,现在她愿意听,齐福一下就来劲了。
他先点了三支香,插进香炉。
阿瑶这才看清,柜台后的博古架上还有个龛位,别人要么请个观音,要么供个财神,齐福的龛位里供着个蛇娘娘,还是两首蛇身,可她记得女娲娘娘明明只有一个头。
香炉里的三支线香忽明忽暗,青烟扭曲成蛇形缠绕散开,阿瑶盯着龛位里的双首蛇身像,看着看着神思竟然有些恍惚。
“这是谁?”她问齐福。
齐福忽然正经起来:“这是我们六门的老祖宗——委蛇,上古之神,也是女娲娘娘座下的神侍。”
阿瑶一直以为齐福就是个不着调的中介,什么老祖宗,什么六门的,都是他唬人的招牌,看他焚香祷告的虔诚样子,倒是有几分信了。
齐福又将柜台上的茶壶拎过来,为阿瑶添了杯茶,摆好了架势喃喃开口:“相传上古时期,‘天大饥,人相食’。女娲座下的委蛇为阻止这场浩劫陨落……六门传承就来自她,又分成暗门和明门。”
“暗门分为六支,分别是:寻尸、辨骨、入魂、缝尸、纸扎、看穴。”
难得见阿瑶听得入神,齐福讲得事无巨细:“当然,我说的六门特指暗门,专做死人生意,明门都是朝廷重臣,商贾巨擎,一般不过明路,只不过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付家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