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深看着乔锦锦紧锁的眉头,心头一叹。
他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这张忧心忡忡的脸,从俩人处对象那会儿,他就见过不止一次了。
每次提到她那个家,锦锦的神情,总是这样,混杂着眷恋、无奈,还有一丝丝被压抑得极深的怨怼。
“我妈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乔锦锦垂下眼睑,声音低了下去,“她心不坏,就是……就是一碗水永远也端不平。她心里装着的,永远是那三个舅舅。”
林云深伸出布满薄茧的大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我知道。”
他的声音沉稳而温和,像海岛上夜里的风,能抚平人心的焦躁。
他当然知道。
当初处对象,乔锦锦几乎是把自己家里的情况,掰开了揉碎了,一点没落地都告诉了他。
她怕他嫌弃,怕他觉得自己有个“扶弟魔”的妈,是个甩不掉的麻烦。
可林云深听完,非但没有半分嫌弃,反而生出了满心的怜惜。
他自己的家,又何尝不是一本难念的经?
那一刻,他。
这么一想,乔锦锦的心,顿时就松快了不少。
那股子压抑许久的郁气,仿佛也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缓缓散去。
“好,那我……我们回去看看。”
决定了,便不再拖沓。
乔锦锦利索地收拾起行囊,而林云深则去部队里,跟领导请了探亲假。
两天后,夫妻二人背着大包小包,踏上了南下的轮船。
呜——
汽笛长鸣,海鸥在蔚蓝的天空下盘旋。
船在海上晃了两天两夜,咸湿的海风吹得人脸上都带了一层薄薄的盐霜。
下了船,顾不上休息,又马不停蹄地挤上了开往县城的长途汽车。
车厢里混杂着汗味、烟味和各种食物的味道,一路颠簸,乔锦锦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散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