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门下,夏延勒住缰绳,身后的数百府兵瞬间令行禁止,铁甲摩擦的轻微声响之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队伍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吞噬那座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皇宫。
夏延抬头望向巍峨的城楼,心中那股名为“天命”的热血还在血管里咕嘟咕嘟地冒泡。他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广孝先生教过的暗号,对着手下发出指令
只见一名士兵上前双颊微微鼓起,然后……
“布谷——布谷!……咕咕……呃……”
“吱呀——”
玄武门的第一道外门,缓缓打开了一道能容纳数人并行的缝隙。
一个穿着守军都尉服饰的汉子探出头来,正是李虎,他对着夏延一跪拜,脸上堆满了谄媚又神秘的笑容。
夏延催马上前,皱眉道:“李虎,这是什么意思?本王的大军还在后面,速速将内外门全部打开,本王要直捣黄龙!”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李虎搓着手,点头哈腰地凑了过来,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分享什么惊天大秘密,“王爷,这……这是大师的叮嘱啊!”
“大师?”夏延一愣,“叮嘱你什么?”
“大师就是怕您冲动,特别叮嘱我,要向您说明!”李虎表情夸张得像个说书先生,“大师说了,王爷您是潜龙出渊,玩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几百人浩浩荡荡杀进去,那叫造反,动静太大,万一惊跑了那黄毛丫头,咱们就白忙活了!大师的妙计是,请王爷您亲率一百精锐,悄悄潜入这内外门之间的瓮城埋伏!”
李虎见夏延面露疑色,赶忙继续忽悠,唾沫星子横飞:“王爷您想啊,瓮中捉鳖啊!只要那女帝出宫去看望您,一出了玄武门内门,小的立马就把内门给您关死!然后您再从瓮城里杀出去,前后夹击,她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您的手掌心!
这叫‘关门打狗’……啊呸,是‘瓮中捉鳖’!到时候,您在宫里清君侧,外面的大军再以‘救驾’为名冲进来,里应外合,大事可定!王爷,这才是‘奉天靖难’的正确打开方式啊!名正言顺,天衣无缝!”
夏延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知道为啥,听着这计划,心里总有种异样的感觉,但“姚广孝”这三个字就像一个金字招牌,再加上那根“上上签”带来的强大心理暗示,让他瞬间觉得这计划充满了高深莫测的智慧,而且情况已经这样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好!就按广孝先生的计策办!”夏延大手一挥,点了百名最精锐的亲兵,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玄武门外门。
一百人进入瓮城,空间绰绰有余。夏延看着前方不远处那扇紧闭的玄武门内门,心里像有只猫在挠。
他能感觉到,穿过那扇门,就是通往权力巅峰的通天大道。他甚至能想象到自己一脚踹开大门,黄袍加身,接受百官朝拜的场景了。
“冷静,夏延,你要冷静!”他强行压下心中的躁动,“广孝先生说了,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是一个成熟的野心家,要学会控制自己的麒麟臂……啊不,是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的人马在瓮城两侧的阴影里刚刚藏好,只听“哐当——!!!”
一声巨响自身后传来,仿佛天塌地陷。
夏延猛地回头,只见刚刚进来的那扇玄武门外门,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重重地关上了!
瓮城,四四方方,高墙耸立,此刻真正变成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瓮”。而他们,就是那一百零一只被精准投入的……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