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珩步步紧逼,宋南鸢悄悄退至一侧,为他让出路来,余光便看见那道士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锦衣卫指挥使沈聿珩在这京城之中赫赫有名,人皆称他为“玉面阎罗”。
谁不曾听说他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传闻中他虽为国公府公子,但因着外室子的身份尴尬,与府中关系并不密切,怎的今日偏出现在这里?
想着,他更是看也不敢看沈聿珩一眼,躲闪着目光说道:“大人请讲。”
沈聿珩在道士不远处站定,却刚好停在宋南鸢跟前,侧脸仿若神像般肃穆,一瞬不瞬地盯着道士慌乱的脸,连一抹余光都未落在她身上。
他开口,声音依旧冰冷:“本使查案一向严谨,为以防万一,道长不如将本使的命格也掐算一二。”
宋南鸢诧异地看着沈聿珩,他竟来了这么久,连这段话都听到了。
“大人请将八字写予贫道。”那道士憨笑着去抓桌上的纸笔,正要递上前去,却又被沈聿珩出声打断了动作。
“锦衣卫的规矩,八字岂能随便透露?”
沈聿珩扬声反问,“何况道长神通广大,尚能掐算出这国公府哪间宅院住了什么人,想必不需八字,只观面相便可断出一二。”
那道士又抬手擦了擦汗,强笑道:
“是,是,贫道观大人面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福禄深厚、根基稳固。眉如新月带彩,眼若朗星含光,鼻梁直贯印堂……”
虽是道士恭维人的套话,在场众人却无一不觉得这些话用来夸赞沈聿珩的样貌再合适不过。
“这些场面话本使没功夫听,”沈聿珩不耐烦地拧起眉头,“你且说说,昌熙八年,本使遇着过什么事?”
那道士顿时愣在原地,支吾半晌:“昌……昌熙八……八年……”
“嗯?”沈聿珩追问,手指在绣春刀的刀鞘上轻轻一敲,发出令人胆寒的“哒哒”声。
院中的气氛一时更加冰冷,众人屏气凝神看着他,大气也不敢出。
他的声音不大,那道士却如遭晴天霹雳一般,两股战战,抖若筛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沈聿珩睨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身影,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接着,他便慢悠悠地开了口:“连本使的过往都算不出,也敢妄言天命?”
他缓缓俯下身,猛地抓住那道士头上的太极巾,迫使他抬头面向自己,厉声道:“妖言惑众,窥探朝廷重臣私隐,居心何在?常安!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