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无论是好还是坏,总之荒唐的一切便就此结束。
她朝着天台边缘走了一步。
呼啸的风声里,李琢光忽然想到椿好那张脸会露出的笑容。
憨厚的,带着细纹的,被盛夏的烈阳晒得肌肤黑得和煤炭一样,满头大汗又气喘吁吁地从楼梯间跑上来,气都还没捋顺的时候就递来一瓶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汽水。
其实她不喜欢喝汽水,只是想看到当她接过那个玻璃瓶时,椿好眼中会爆发出的惊喜。
理智回笼的那一刻,椿好脑子里作响的嗡鸣才终于散去,只留下一句话——
光光死了。
是她的懦弱和犹豫害死了光光。
早知如此……她就应该按照自己最初的想法,让光光哪里都不准去。
是她害死了光光。
椿好脸色发白,嘴唇更是惨白得像一张纸。她神魂出窍地走了几步,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往哪儿走了,只记得最后被一双停在她面前的鞋子拦住了去路。
她呆滞而慢半拍地抬头,看到一张异常熟悉的脸——
是她的前嫂子,刘平安。
不对,好像和之前的刘平安不太一样,椿好想。
以前的刘平安是一个正常人——没错,椿好认为应该用「正常人」这三个字去形容过去的刘平安。
因为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刘平安简直和一个罗刹一样。
眉骨压得低,三白眼中浸润杀意,脸上的皱纹都不像皱纹,而像是谁用刀砍出来的伤疤。
眼中没有浮现血丝或是别的疲态,有一颗透明的眼泪忽地从眼角掉了下来,随后几乎是瞬间就消失在水磨石地面,快到椿好以为是她的错觉。
刘平安抬起左手腕看表,沉声问:“出什么事了?”
椿好一愣,过了一会儿才理解了刘平安在问她什么事,喉间干涩得差点发不出声音:“光光……跳楼了。”
“跳楼了?谁,光光?”刘平安闻言,却只是淡淡地挑起了半边眉毛,没有一丝一毫痛失爱女的悲伤。
椿好还以为自己没说清楚,刘平安才是这种反应,她清了清嗓子,力图用最清晰的声音说:“李琢光跳楼了!”
刘平安瞥了她一眼,仍是不咸不淡的样子,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她的手在空中乱动,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椿好无名火从心头起,一把重重拍开了刘平安悬在空中的手,等刘平安淡淡疑惑的眼神看过来时,椿好恨不得狠狠踹刘平安的小腿一脚。
她猛地拽过了刘平安的衣领把人往墙上撞,脱胶的帆布鞋底在水磨石地面上摩擦出刺耳尖锐的嘎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