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药味与酒气的屋子里。
李子发着低温烧,躺在床上,头昏脑涨。
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连喘气都费劲。
仅剩的力气,被他用来转动脑袋,将那对浑浊病痛的眸子对向窗外。
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
恍惚间,他仿佛从雨幕背后望见自己的妻子儿女,惨白的嘴唇抖了抖:“齐敏……”
但他知道,那不可能是真的。
三十年的往事,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转。
他做了大半辈子的混账,妻子、女儿、两个儿子,早被他卖了。
想到这里,他的内心就无比刺痛,苦涩又剧烈的悔意蔓延开来。
都是自己活该。
多年来,他无数次不可遏制的想着,如果当年他没听狐朋狗友的,沾上喝酒赌钱,现在的生活会不会不一样?
再或者,要债上门的当天,他要是没像个孬种似的缩在后屋,是不是就能保住妻儿?
他越是想着,就越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
要是能重来一次,该有多好。
不过,如今他重病无人照看,只能孤零零躺在床上等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报应啊……”
几声沙哑又自嘲的轻笑,很快被屋外的雷声掩埋。
……
“栗子,别跟后屋躲着了,你婆娘不肯老实,快出来帮我劝劝。”
熟悉的油滑腔调钻进李子耳朵。
他猛地睁眼,就见一张不怀好意的麻子脸贴了上来。
李子猛地后退半步,还当是见着鬼了。
张发乾?他不是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