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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夏青往旁边一指:“我找老板要个破碗,你要不去墙角蹲着也感觉一下?”  卫流光:“……”  他幽怨地看了夏青一眼,不说话了,开始拿着筷子吃面。  旁边少年鲛人一顿饭吃的热泪盈眶。  夏青没忍住,看一眼又看一眼,见他眼泪不要钱似的大滴大滴往碗里掉,问道:“你这样哭,眼睛不会哭坏吗?”  少年急忙用袖子擦眼泪鼻涕,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我,我不哭了。”  夏青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卫流光继续插话:“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放心吧,只有纯鲛哭多了眼睛才会瞎。”  夏青虽然跟卫流光…气场不和,可他本质上依旧是个好相处的人。  于是边吃边聊起来。  夏青:“你见过哭瞎的纯鲛?”  卫流光摇头:“开什么玩笑,纯鲛哪有自己把自己哭瞎的。他们一族天生心气高傲,死也未必会掉一滴泪。”  夏青点头仿佛受教:“哦。”  卫流光手里拿着个折扇,敲在油兮兮的桌上也不在意,虽然一幅风流纨绔做派,却没半点架子。他道:“小爷我活那么大纵横陵光那么多年,见过不少纯鲛。唯一见过的瞎眼的纯鲛也就只有璇珈姐姐了。不过她不是哭瞎的,她是自己挖了自己的眼珠。”  夏青筷子一顿,慢吞吞重复:“自己挖了自己的眼珠?”  “对啊。”卫六公子怜香惜玉,提起这事就心疼得不行,唏嘘说:“你是不知道陵光城一些权贵有多变态,他们把纯鲛落泪成珠当做一场千金难求的好戏,时不时就要用各种手段逼纯鲛上台表演。璇珈姐姐不想受这种折磨屈辱,干脆把自己眼珠子挖了。”  夏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当初他看《东洲杂谈》的时候,就觉得鲛族处境残酷,放到现实中,果然更为黑暗。  卫流光说起自己这些那可真是兴致上来挡不住,滔滔不绝:“我这辈子阅遍无数美人,发现纯鲛一族真的具有那种一眼就让你神魂颠倒的魅力,跟被蛊惑一样,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  “我小时候在梁国见过一次寒月夫人,也是纯鲛。真不愧是梁国国王用十座城换来的绝色佳人,果然倾国倾城!我六岁就想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了!”  什么玩意儿。  夏青现在想把他丢刀山火海。  大言不惭后,卫流光继续道:“说起来寒月夫人还曾经救过我一命呢,不过这辈子可能我也没机会还了。”  他打开折扇,扇面绘着山明水清,唏嘘说:“听闻璇珈姐姐之前和寒月夫人一样眼睛也是蓝色的,真想看看她以前的样子。”然而痴情种的表情还没做完,一想到现在的境遇卫流光就瞬间焉了下来,他愤愤合上折扇:“结果我连她现在的样子都见不到!都怪燕穆那个畜生!”  夏青在卫流光陷入回忆各种神思飞扬巴拉巴拉的时候,就已经把面吃完了。  某种意义上,这算是他在这个世界吃的第一餐,货真价实的人间烟火。  他填饱肚子舒坦了,没理卫六,问那个少年:“你想进去找你爷爷吗?”  少年鲛人布满茧和伤疤的手攥着衣袖,顿了顿,轻声说:“我想。”  “但他不能进去。”  卫流光在桌对面立刻开口。  夏青:“嗯?”  卫流光:“鲛人在陵光是可以任意抢夺的,他一进去,被老鸨看上,就出不来了。”  夏青:“……”  卫流光又盯着夏青的脸看了半天,笑笑说:“哦,我有点怕你进去也出不来。”  夏青:“……”  夏青咬牙切齿:“我真是谢谢你哦。”  卫流光:“你叫什么名字啊。”  “夏青。”  卫流光拿着折扇,敲打着桌子,念了好几遍这个名字,最后憋出一句:“好名字,我以后叫你青青怎么样。”  夏青抽出袖子里的柴枝,指着墙角:“你今晚就蹲那怎么样?”  卫流光乖乖闭嘴。  之后舔着脸开口:“夏青,我们合作进去吧。”  夏青摇头:“不,我不进去。”被楼观雪撞到那真是哑巴吃黄连。  卫流光正襟危坐,骄纵的脸上这一刻满是严肃:“不行,你得进去。现在不光是帮这小孩找爷爷的事了,更是去救我的姐姐!你要帮我。”顿了顿,他干脆撒泼:“你帮帮我吧!”  夏青一从他嘴里听到“姐姐”两个字就头皮发麻。  “你姐姐又怎么了?”  卫流光嘴一撇:“燕穆因为一个鲛人闹出这种丑事,燕兰渝那个疯婆娘是不会放过我姐姐的,她对鲛人的厌恶整个陵光城人尽皆知。”  “前不久陛下才说对璇珈感兴趣,加上天下修士齐齐赶来陵光,燕兰渝无心分神才没处理。结果陛下说那话过了好久也没动静,现在修士又都已经安顿好,我怀疑燕兰渝要对姐姐下手了。”  夏青默了片刻。  心道:陛下也不是没动静,这不是今晚就来了吗。  ——不过楼观雪来这里,真的是为了璇珈?以夏青对楼观雪的了解,几乎不可能。  卫流光褪去跋扈蛮横后,眼巴巴求人还挺像一回事的。  不过这时少年鲛人在旁边涩声开口:“恩人,没事的,您不用帮我进去找,我自己继续等就好了。”  卫流光打断他:“你等个屁!那么久没出来我看就是老鸨不想放人,又嫌你爷爷多事,直接在里面把人杀了抛尸!你等到明天也等不到!”  少年鲛人唰得脸白了。  夏青看着他吓唬人,就很无语:“我可算是知道为什么风月楼要把你和狗放到一起了。”  卫流光振振有词:“我说的也无可能啊。我跟老鸨挺熟的,还算了解这恶毒女人的作风!”  夏青不想听这些,拿起柴枝:“走吧。”  卫流光眼睛放光:“你答应了?好的,谢谢大哥。”  卫流光说的要夏青配合他进楼,说白了就是伪装成去画舫游玩而归的一对男女。  卫流光这个天才脑子,让夏青装成嫖客,自己则披着头发,装作醉酒,娇滴滴柔弱无骨往夏青身上靠挡住脸。  在他娘唧唧喊“恩公”时,夏青差点没忍住把他丢护城河里。  好在卫六公子的直男属性从骨子里渗入灵魂,不然就冲他开口“美人”闭口“哥哥”的做法,夏青真以为他是隔壁南风馆跑出来的。  估计是没人想到平日里作威作福风流嚣张的卫小公子,能伪装成这样,他们真的骗过侍卫走了进来。  卫流光进来也不敢抛头露面,因为认识他的人实在太多了。  他只能继续“娇滴滴”地抬袖掩面,拽着夏青就往后院跑。  等完全没人时,卫流光终于舒了口气,他脸色阴寒咬牙切齿:“小爷迟早有一天要扒了燕穆的皮。”  璇珈作为招牌,自然住的也是上等厢房。  翠烟楼顶,红色的灯笼点缀回廊,华光漫漫。  卫流光边走边理冠。  “春和是璇珈的贴身侍女,找到璇珈,就能问出春和的下落。”  夏青闻着空气里的各种胭脂水粉味道,皱了下鼻子。  卫流光瞅见他的动作,促狭地一笑:“你是第一次来?小弟弟?”  夏青:“?”  用完就换称呼了?  不过他也懒得搭理卫六,刚拥有身体对什么都很好奇,不过并不包括男欢女爱。  卫流光仔细留意夏青的神情。  却发现少年只是瞥他一眼,便低头没说话,自己去玩腕上的舍利子去了。  “啧。”看来果然是不自在了。  卫流光欠欠地:“这来都来了,你要不要找点刺激?”  靠……  听到刺激这两个字夏青就头皮发麻,手里的柴枝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直接戳上了卫流光的后颈,冷冰冰烦躁道:“你闭不闭嘴?”  不是那种小孩间的小打小闹,却也没满含杀机。  夏青挥出柴枝的一瞬间,空气是微有波动的。  卫流光愣了愣,缩了下脖子:“开个玩笑而已,干嘛那么冲动吗。”他等柴枝离开,摸了摸自己后辈,手指在空中稍微摩擦了两下,忽然道:“你是玄云派弟子?”  玄云派?白天那个求雨的?  夏青想也不想:“不是。”  卫流光:“你是用剑的?”  夏青扯了下嘴,心想这人废话好多:“不用。”  卫流光:“你就是用剑的。”  夏青否定:“不,我这辈子不会用剑。”  所有冷兵器里他最讨厌剑。  卫流光古怪看他一眼,而后粲然一笑。  冠一正、衣一理、折扇一开,狐狸眼,轻薄唇,又是那个满楼红袖招的纨绔公子。  一点不像墙上混沌摊边的傻逼。  他哄人般说:“好的哦,不用剑,我们不用剑。”  夏青:“……”还是傻逼。  夏青忍了半天,决定还是不要忍:“你说话怎么就那么恶心呢。”  卫流光愣了愣,而后拿着折扇哈哈笑起来。  夏青:“……笑起来也恶心。”  卫流光不笑了,委屈幽幽说:“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夏青还欲说什么,忽然感觉脸上有了点凉意,他抬头却发现,刚才还星月明净的天空,这一会儿云层慢慢聚到了一块。  “下雨了?”  卫流光尾音一扬,便显得特别轻佻。  夏青拿着柴枝,闷声往楼梯上走了。  乱糟糟的黑色长发,灰色衣袍,背影都透着一丝冰冷抗拒。  卫流光就站在庭院里,少了那种少年咋呼和风流作态后,浅紫衣衫金玉冠,颇为富贵流丽,最后他扬唇笑了下,打开折扇:“不用剑就不用剑呗,我也不喜欢被逼着用剑。”  虽然不认路,但是夏青很自觉地往顶楼走。  卫流光在后面快步走上:“等下见到我的璇珈姐姐,你也一定会为她倾倒的。”  夏青扯了下嘴角:“求你别以己度人。”  卫流光又偏头,摇着折扇,在煌煌灯光里看夏青的脸,微笑:“哦,其实我仔细看看,你还没张开而已,长大后未必比璇珈差。”  夏青手里柴枝这次直奔他的眼珠。  卫流光仿佛早就对他的反应熟料于心,拿扇子挡着了,嘀咕:“你脾气好差。”  “走快点。”  卫流光说:“你急啥,又不是你的姐姐。”  夏青问出了一直藏心里的疑惑:“如果璇珈是那种为了不受权贵屈辱,宁愿自挖双眼的性子。那怎么会对你一个试图买下她初夜的纨绔子弟例外呢?你别不是自作多情,我们上去就被赶出门吧。”  卫流光:“……”  卫流光敛了笑意,似乎非常不满夏青在这种事上对他存有质疑,认真且无语:“你好奇怪。难道就不能她也对我一见钟情?”  夏青:“……”到底是谁奇怪?  卫流光扇着扇子,自信满满:“反正她就是对我很特别。”  夏青不无恶意地等着卫流光被打脸。  然而他俩注定失望了。  满怀期待见“好姐姐”的卫流光,没见到璇珈。  在楼顶最为华贵宽大的房间里,他们见到了老熟人。  燕穆。  除了燕穆外,地上还跪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女,和倒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老人。  燕穆脸色铁青,手里握着个鞭子,而老鸨在旁边舔着脸赔笑。  “小世子,这……这我们也不知道璇珈今天去哪儿了啊。”  *  风月楼。  柴房。  两个侍卫从里面出来,擦了下汗,嘀嘀咕咕。  “太后都下了命令,谁还敢保她呢。”  “不能当着燕小公子的面杀,干脆给她灌杯毒酒,让她死在这破地吧。”  这是间早就废弃的老柴房。  风月楼翻新后不久,这边便被遗弃,早就荒无人烟,杂草纵横长在干涸的枯井旁。灯笼火红,青楼热闹,天空一颗一颗下起大雨来,两个侍卫抓了把脸,同时郁闷:“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开始下雨了呢。”  另一人问道:“你临走前给她补了一刀没?”  “补了。”  雨越下越大,月亮却还没被乌云彻底掩盖。  清寒冰冷的越光从破旧的窗户照了进来,像纱一样覆盖在了倒在角落里的鲛人身上,她抬起头来,哪怕眼珠子已经被自己强行挖掉,只剩两个漆黑的窟窿。  可长发蜿蜒、眉眼温婉,她看起来依旧美好宁静,若壁画上千年凝望的神女。  一身极艳极媚的红衣也无法给她沾染上一丝红尘的气息,她有着和瑶珂近乎一样惑人心魄的美貌,却不似瑶珂那般清冷,整个人都是温柔的。  璇珈仰头,任由天上的雨滴落到脸上,入眼眶再落下来,仿佛是泪痕。  下雨了。  她也要死了。  早该百年之前,随神宫死去,却苟活到了现在。恍恍惚惚苏醒在一个山洞内,再艰难独行到了陵光,却还是没有办法,入皇宫看那高耸的浮屠塔一眼。  璇珈靠着墙壁,长发包裹住身躯,颤抖地伸出手,把横插胸口上的刀拔了出来。  噗嗤,鲜血涌出的一刻,她手指无力,让刀落到了地上。  风卷着雨滴打湿手背,带动早就腐朽的肺腑剧烈疼痛。  她要死了,可是内心却没有悲恸没有难过,有的只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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