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用很大的劲,很快就?松了口?。 冷白的皮肤倏然间留下一圈牙印,环成一个月牙状,是倔强的痕迹。 她盯着?那圈淡红色红痕,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语——“我讨厌你,小狗。” 而后,她像是泄了气,又或是单纯累了。 眨了眨怔松的眼,又闭上,手心攥紧他的领口?,疲惫地睡了过?去。 整个过?程里,祁琛都巍然不动,目光不错开地停留在她的发?顶。 初秋的夜晚寂然无声,偶尔一点蝉鸣都衬得异常聒噪。他忽地开口?,极轻的音调,仍有余音。 “我知道?。” 祁琛垂眸看着?她,眼底覆上一层难以看清的情绪,“但是还?不够。” 她的努力,她的争取,还?是不够。 姜晚笙过?去的世界里总是有太多的事?,太多的人,他做了很多,才能占据她的一点点注意力。 在有所选择的时候,她会权衡利弊,反复考虑,最后得出结论,将他丢掉。 像是丢掉一个无用的行?李。 “不够。” 他看向她的目光沉沉,是病态地、偏执地,戾气毫无遮挡地释放,“我应该是你的全?部,你应该只要我一个。” 沉默的时间持续了好几?秒。 祁琛捏住她的下巴,他低头,吻住她。 他撬开她的齿关,舌尖抵了进去,这几?日没见到她的黯然全?然不克制地揉进这个吻里。 燥热在彼此的气息间来回卷缠。 连影子都在月夜里摇晃。 姜晚笙毫无知觉,只觉得很渴,她下意识张开唇,去迎合他。 但是心底的那股酸涩还?是顺着?昏沉爬了上来。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自然也以为耳边最后一句也是不真?实的。 她恍惚听到祁琛在她的唇边说:“对我再坚定点,我只有你。” 他不断重复,“我只有你。” …… - 第二天?下午。 姜晚笙懵懂费力地睁开眼,一觉醒来脑子发?晕,嘴巴也很干,下意识想起床找水喝。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 视线随意一抬瞥向旁侧,随即愣住。 这是哪儿……? 四?周的环境十分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她思绪快速思考,几?秒后突然想起来,这好像是祁琛湾城公馆的别墅。 第一反应是松口?气,至少证明她肯定安全?,但是那口?气到一半又倏地吸了回来—— 所以,她怎么会在这里!? 只记得和阮浠在酒吧喝了几?杯酒,没一会儿就?晕了,醉醺醺地一个人出了酒吧门。 然后……然后就?记不得了…… 她一直都是喝完酒会断片的体质。 盯着?这个床榻,稍微推断也能猜出来昨晚自己?是耍酒疯来找祁琛了。至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概不清,但姜晚笙十分了解她的酒品,大概没做什么好事?。 想到这,姜晚笙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又在床上呆滞坐了一会,而后快速爬起来,轻手轻脚打开房门走出去。 站在二楼左右打量了一圈,没有人,她沿着?楼梯向下望,小声试探性喊了声:“祁琛?你在吗……?” 没有人回应,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她迷茫地走下楼,发?现客厅餐桌上放了一张字条。 是祁琛的字迹: “醒来把?锅里的醒酒汤喝了。” 姜晚笙盯着?那张纸条,好一会没有说话,心底倏然冒出一些失落的情绪。 他还?是在生气吗? 就?连她昨天?主动来找他,也不能让他消气吗? 不然为什么只留下一张字条,人又不在,今天?明明是周日,根本不用去公司。 祁琛还?是在避而不见她。 姜晚笙坐在沙发?上,目光落在半空发?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就?在这时,手机叮铃铃打断她的思绪。 她看都没看,有气无力地接通,以为是什么推销电话:“我不买——” “晚晚。”一道?温婉的女声传进耳里,“是妈妈。” 未说完的话倏地卡进喉咙里。 姜晚笙呼吸停住,她坐直了脊背,顿了顿,语速很慢地喊了声:“妈。” 陶君然的嗓音里有些哽咽:“妈妈很想你,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了。你这个孩子心真?狠,这两天?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姜晚笙垂了垂睫毛,掩住愧疚的心情。 她是故意不接的电话,就?是怕电话里听到母亲这样的埋怨和悲伤,很多话早就?过?了该解释的时机,如今已经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前两天?工作忙,没怎么注意到。”姜晚笙刻意把?话题绕开,“我这不是回国了吗,你想我我随时回去看你。” 陶君然低声应下。 调整了一下声音,温声问道?:“今天?几?点到,要不要妈妈去接你?” 姜晚笙张张唇,稍微措辞:“我就?不去了吧。”她改变了主意,“我不知道?是和顾亦辰吃饭。” “是不是怕尴尬?没关系的,你们原先?就?是一起长大,虽说这几?年联系少了,但是总归也是有很多情谊的。而且爸爸妈妈也不是要你立刻就?做些什么,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多接触接触不会有错的。” “亦辰这个孩子妈妈是很认可的,顾家也帮了我们家很多,你们——” “妈,”姜晚笙听不下去了,一股无力感从四?肢百骸爬上来。她匆匆打断,也不打算解释,“我不想听。” 陶君然听出来她的抗拒。 停顿须臾,说:“那就?当回来陪妈妈吃顿饭,小琛也回来,你们应该回国到现在还?没见过?吧,正好趁这个机会聚一聚。” 她的话音里有些可惜,“你们小时候那么好。” 姜晚笙抬睫,愣了愣,反问:“祁琛说今天?会过?去吃饭?” “是啊,上午还?给我回了短信,说是会准时参加。” “……” 他明明知道?这是父母给她安排的相亲宴。 上次那样地争吵,却转头答应了回去吃饭? 姜晚笙不知道?祁琛到底怎么想的,但她知道?事?情不能再这样发?展下去了。 思及此,她轻轻抿唇,对着?听筒说道?:“知道?了,我等会就?到。” 有些东西,她得当着?祁琛的面做些决断出来。 也许,这也是他想要的。第51章依恋38 按照约定时间,姜晚笙准时抵达荣粤宴门口。 餐厅开在独栋洋房内,私密性?很好。 服务人员在前引着姜晚笙往里走,还没到包厢,隔着几米的距离,就见到了站在门口的陶君然。 陶君然身穿一套灰色系长?裙,头发半扎垂在肩头,脖子和耳朵上戴了成套的珍珠配饰。 整个人周身气质透出温婉、大方。 似江南柔水,影影绰绰,让人在她面前不自觉放下防备。 姜晚笙的五官更?像她一些,从小也更?亲她。 但如今,面对她,却只有紧张。 毕竟已经有四年没见,即使是亲生母女,也难免变得生疏。 陶君然很快看到姜晚笙,立刻往前走两?步,眼里浮出高兴,手?心?蜷了蜷,动作略显无?慌乱,不知是该去牵她还是拥抱她。 最后只是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晚晚来了。” 姜晚笙微垂着视线,有些僵硬:“嗯。” “路上有没有堵车。” “没有。”姜晚笙回答完,下意识跟了句,“妈妈。” 听到这声称呼,陶君然神色明显划过一点失态,她哽了哽喉咽下苦涩:“你还知道有妈妈啊,这几年从不回家,电话也总是接不到,我总觉得你是不要这个家了,你这孩子——”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妈妈是真的想你了。” 看着掩泪的陶君然,姜晚笙心?里很不是滋味。 说?起来,当年那场变故,母亲也失去了很多,就连祁琛与自己恋爱、分?手?,她从头至尾都是毫不知情。 陶君然所知道的,只有悉心?养大的两?个孩子,长?大后都不再回家,和她、和这个家都变得愈发陌生。 沉默两?秒,姜晚笙主动打破隔阂。 她伸手?牵了牵陶君然的手?,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在英国这几年确实?是学业紧张,加上后来又有疫情,回国更?难了,不是故意不回来看你的。” 闻言,陶君然眼眶那圈红缓缓褪去。 “也是,都回来了,总归妈妈以后不会?让你离开我太远。”她莞尔,拉住女儿的手?,“不说?这些了,先进去吃饭吧,都在等你呢。” 一边说?,边推开包厢的门。 两?人走进去,姜晚笙抬眼,看清落座的几人—— 顾文山坐在主宾位,姜承赫隔着一位坐在旁侧,顾亦辰作为?年轻小辈随意挑了一个位置。 包厢空间宽敞大气,实?木圆桌即使再有十几人都能坐下,偏独独将主位空了出来。 只有一人还未到。 这代表身份与地位的主位是留给谁的,不言而喻。 出于?礼貌,姜晚笙坐下后先开口一一喊人:“爸爸,顾叔叔。” 顾文山泰然坐着,颔首应下,而后微笑道:“晚笙长?大了,几年不见,出落得越发好看了。” 还没等姜晚笙说?话,一侧的姜承赫先一步开嗓,语气尽显恭维:“顾总您可别夸她,这孩子向来就爱顺杆爬。” “哪像亦辰,从小就出色,让人省心?,如今在集团里也是独当一面。” 听得出来是刻意奉承的话,顾文山只淡淡笑一声,喝了一口热茶,没有回应。 姜承赫脸色微微发僵。 见状,顾亦辰适时把话接过去。 他笑容温和明朗,言语得体挑不出错:“姜叔,我在这的酒窖存了几瓶好酒,知道您爱喝,待会?都取了孝敬您。” 姜承赫再一次喜笑颜开:“好好好。” 窗外秋风瑟瑟,屋内一片和气,细看却只是表面伪装的光鲜亮丽。 姜晚笙收回视线,顿觉可笑。 坐身边的顾亦辰忽而递来一杯热水,看着她,说?:“喝点,热的。” 姜晚笙懒得搭理,不搭腔。 “从哪过来的?”顾亦辰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态度,唇角弧度温润,“下次可以让我去接你的,滨北很堵,打车不太舒服。” 姜晚笙终于?抬眸冷漠地看他一眼。 两?人的位置在包厢靠近门这侧,正?常对话别人听不到,她压了点声音,口吻带着警告:“顾亦辰,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顾亦辰神色平静无?澜,“可可,你总是把我想得很坏。” 听到他亲昵地喊自己,姜晚笙头皮紧了紧。 一句都不想再多交谈,她移开目光,眼眸转到别处。 不确定祁琛今天会?不会?真的来吃饭,也不知道这顿饭到底会?发生什么,姜晚笙心?底闷闷的,像是堵了一口气在胸口。 发呆的时候,隐隐约约从顾文山与姜承赫那侧听到有关“易家”“身世”“易恒”这类的字眼。 瞬时,她胸口的那股郁闷又变浓了几分?。 浑身被烦躁与不安所携裹,呼吸都觉得难以顺畅。 …… - 已经接近晚上七点,外头的天渐渐变黑。 主位依旧空着,祁琛人一直没出现。 寒暄早就结束,厢内只剩寂然,顾文山一杯茶续了又续,眉心?稍许不耐。开口问:“他说?会?来?” 姜承赫心?提到嗓子眼:“和君然说?是会?来的。”顿了顿,提议,“顾总,不然我们先吃吧。” 顾文山沉吟几秒,道:“既然他这样说?,我们就再等等,不急。” 这顿饭,顾文山原先无?需屈居来亲自参加。 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和祁琛见一面,易恒如今的接管人,要想有利益上的合作,饭局最为?方便切入关系。 他只有顾亦辰这一个儿子,婚事自然是要细细考究,论家世、身份,最匹配的总不可能是姜家。 但姜家扶持过一个祁琛,这事又另当别论了。 搭上易恒,无?需联姻,也能让集团日后的路走得稳稳当当。 姜承赫抬表看了好几次时间,不能这么干等下去,他对着陶君然使了使颜色,让她给祁琛打个电话问问。 陶君然依言拿起手?机,才?站起身,门外倏然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几秒后,服务员推开包厢门,细风卷进来一点沉冷的气息,带着凉意。 “祁总,这边请。” ——祁琛迈步走进来。 姜晚笙停下怔怔,抬起眼睫。 下一瞬就和男人四目相对。 明明只有几日没见,但当她落入他眸底的刹那,恍惚觉得短短几日原来是如此?漫长?。 姜晚笙张了张唇,还没等发出声音。 祁琛已然淡淡敛起视线,室内昏暗,游离的光影在他冷淡的脸上半隐半现。 他单手?插兜,目光平静,姿态却是一种游刃有余的懒散。一双眼幽深,居高临下之时,自带寒意。 下巴微微往下压,难掩攻击性?与压迫感。 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拘谨、寡言,卑微到尘土里的少年了。 室内一时没人开口说?话。 还是陶君然先反应过来,她弯唇:“小琛来了。”她是看着他长?大的,从来不在乎他过去或是如今到底是怎样的身份。 祁琛颔首,“陶姨。” 陶君然觉得他没变,轻轻应了声。 此?时,姜承赫也站起来,主动起了话头:“祁琛你来了,路上是不是堵车了?” 祁琛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的,言简意赅回了个“嗯。” 姜承赫毫不在意,继续说?,“这是顾氏的顾总,你小时候见过,怕是现在记不得了吧。” 祁琛轻飘飘扫了一眼。 顾氏和易恒完全没办法比,即使不是这个宴会?,任何场合顾文山都是需要主动上前去和他招呼的。 于?是顾文山推了推椅子,准备站起来—— 下一秒,就见祁琛忽而落了座,没到主位,而是就近在姜晚笙身旁的空位坐下。 “咚。”祁琛随手?扔了打火机,和桌面发出不轻不响的碰撞声。 像是一种提醒。 姜晚笙呼吸凝了一瞬。 顾文山也噎住,他身形僵定在原地,面色难看。 看到父亲下不了台,顾亦辰眼底闪过愤愤:“祁琛你——” “亦辰。”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文山打断,他摆摆手?,“和祁总好好说?话。” 话落,祁琛不在意地嗤笑一声。 “顾总。”他径直把顾亦辰当空气,直接抬眼看向顾文山,“我想我们不用浪费时间在自我介绍上了吧。” “你我并不算不熟。” 顾文山拧了拧眉骨,突然想起些什么,但那都是陈年旧事,他觉得不足以放在心?上。 他同样也觉得以祁琛如今的身份,应当也不会?再放在心?上。 “当然。”顾文山笑笑,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