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被雨水浸透了,她却不免在意腿根处滑腻腻的触感。
是了,这禁地中没有闲杂人等,其他同门或许都乖乖留守房中,春离本以为屋外是无人之境。
可是还有一人,还有一人不受宵禁的限制——
在那深深的昏黑中,玉色的半片狐面有如从水面浮出那般,现出了黯淡的轮廓。
一身黑衣又黑发的虺,似与夜色融为一体,模糊不清。那张覆着假面的白净的脸,就如悬在黄泉之境的幽灵。
是他。现在主导着这场试炼的祭司,在殿上挥挥手消解了赫仙凌厉一击的人。
春离不禁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似的屏息,危险忽然迫近的惊惧,在她心xiong迅速膨胀。可在那恐慌之下,她此时竟只顾一个窘迫的念头——他在那里看了多久?岂非看到了我方才用手……?!
一瞬回想起自己那番不雅的姿态,她无地自容地哽住了。
虺问过了就不言,等她回话。
春离哑声开了几次口,才挤出一句来:“那你又为何在此?”
虺冷笑了一声,在雨中格外低沉又朦胧。春离既不答他,他也绕过了问题,反问:“我不是说过,天黑之后最好待在自己家里吗?”
春离被训得低下头,握住了拳。
鸠占鹊巢的祭司,这个被她刻意忽视的存在,禁地中最大的威胁,此刻就在几步开外,瞬息间就能惩戒她不听劝告的行为。
雨夜已经够冷,虺散发着更加冷幽幽的危险的气息。她是该害怕的,以她这样的修为,再不听这个人的话,下场绝对会很凄惨。
可是,为了不坐以待毙,一定要面对这样的风险。
“你是来索命的吗?”
春离轻声地问,犹如雨夜的一声叹息。
“可以是。”
——那就说明也可以不是。
听得有交涉的余地,春离稍稍松了一口气。
“你……白天说的那几句话,没有说是铁则。你的原话说是……‘提醒、最好不要单独行动’。”
虺没有立即回话。沉默的那几息之间,雨声哗哗地敲在春离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