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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枪战那一晚,霍楚沉压着她,从浴室做到外间的画面涌入脑海。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跟着他快两个月了,他身边好像除了她以外,似乎根本没有别的女人。所以,这可以说明她是霍楚沉的例外吗?那么,她或许可以赌一赌霍楚沉对自己的在意?想到这里,荆夏转身,推开卧室的窗户——下面是公寓的观景大平台。从这里下去,直线距离目测不超过四米。刚好。*纽约公园大道,华尔道夫酒店。特助捧着手机,从走廊一头快步而来,走到会议室门口,被维托给拦住了。“干什么?”维托瞪眼,一脸“你找死”的表情道:“老板在谈事情。”不等特助开口,维托又强调了一句,“南诺的事情。”“是贝斯先生的电话。”“贝斯?贝斯怎么就了不起……”话说到这里顿住,维托突然想起来,贝斯现在住在哈德逊。而霍楚沉之前吩咐过,如果有哈德逊那边的电话,先接进来。刚才的凛冽气势瞬间萎靡,维托接过特助手里的电话,整了整领带和袖子,进了会议室。“老板,”他从后门进去,俯在霍楚沉耳边压低声音道:“贝斯的电话。”霍楚沉一怔,把电话接了过去。维托在一边等得很忐忑,不时偷瞄霍楚沉脸上的表情。因为他发现,自从老板莫名其妙把荆夏关起来以后,整个人都比之前暴躁了不止一点。他很害怕这通电话会让自己再次成为他暴躁的对象……可是霍楚沉从头到尾表情都是平静的,没说什么话,只“嗯”了两声,而后就把手机还给了他,什么都没吩咐。维托一头雾水地出去了。只是前脚刚迈出会议室,霍楚沉后脚就跟了出来。动作快到维托都怀疑,他是不是直接推掉了这次会议。然而等车真的到了公寓楼下,霍楚沉又不知想到什么,一脸阴沉地在车里坐了足足半小时,才摁开了电梯的门。卧室里,荆夏也沉默地坐在床头。一只手放在白晃的灯下,手腕处肿了一片。贝斯左右摁了摁,手法并不轻。荆夏痛得皱眉,咬着牙把脸转向一边,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撞入视线。这是这么多天里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四目相对,气氛依旧结郁。还是荆夏先开口唤了句,“霍先生。”霍楚沉没应她,目光扫过受伤的手腕,落在她细汗密布的额头。贝斯倒是反应比他大,转身手下就没了轻重,痛得荆夏又“嘶”了一声。“从窗户上摔下去的,”贝斯表情玩味,半笑着补充道:“荆小姐拽着床单,打算从这里跳到下面的平台去,床单绑得不够紧,摔了。”说完他又扭头看了眼荆夏,眼皮半掀地道:“还好只是软组织挫伤,不严重。”荆夏移开目光,轻轻“嗯”了一声。贝斯给她包扎了手,给了点活血化瘀的药之后,就离开了。路过霍楚沉身边,贝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哀哀地叹出口气。房间里安静下来,荆夏关掉床头柜上的台灯,从仅剩的昏暗里,抬头看向霍楚沉。然而他整个人陷在对面的沙发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落到她身上的眼神也是晦暗不明的。虽然等了一个多小时,但霍楚沉的出现,至少说明她的第一步试探走对了。有这个作底,原本忐忑的心稍微镇定下来,荆夏干脆开口,单刀直入地问到,“霍先生打算还要关我多久?”对面的人一怔,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暖色的灯和冷色的月交织缠绕,落在他深邃的眉眼上,显出几分格外的阴郁。他并没有回答荆夏的问题,而是起身朝她走了过来。背后是深夜的月,他的影子投下来,落到荆夏身上,将她完全笼罩,窒息的压迫感随之而来。四目相对,男人面色冷静,只一字一句地把问题抛回给她道:“那荆小姐不如先回答我,为什么要留下来?”“这不是霍先生想要的么?”霍楚沉还没反应过来,一抹温软的触感就擦着他的身体蔓延开来。荆夏缓慢地站起来,只被睡袍覆盖着的柔软,堪堪贴上他绷紧的小腹。那种熟悉的本能逐渐苏醒,霍楚沉的呼吸立刻重了几分。一只熟悉而冰凉的手,落上了荆夏的腰。霍楚沉将她带得离自己更近,胸膛相贴,仿佛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彼此的怦然。那双黑眸近在咫尺,定定地看她,倏然泛起一点森冷的寒意。“荆夏,”霍楚沉声音沉冷,怒极反笑。他其实很少这样全须全尾地叫她的名字,如果这么做,那通常说明,他是动真怒了。“你觉得我缺女人吗?”控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荆夏被掐得轻嘶一声。手受了伤,没有力气也不能反抗,她只能靠在他怀里,任他动作。不过她这副乖顺的样子也确实取悦了霍楚沉,他俯身过去,另一手抚上她略微苍白的侧颊,拇指在翕合的唇瓣上来回轻抚,好像下一秒就要吻上来。“我再问你一次,”男人声音低沉,“为什么留下来?”“你太贪心了,霍先生。”手上动作一顿,荆夏的回答完全出乎意料之外。霍楚沉怔然,一时周遭消匿无形,只剩他指尖下面女人颈间的脉动,和眼前这张倔强的脸。“霍先生想要我的人,我想留下来,我本来觉得这场交易很公平。可霍先生现在又想知道为什么……”荆夏顿了顿,抬头看向他略微失神的眼,继续道:“既然要交底,那霍先生介不介意告诉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手藏起来?”话语带刀。两人对弈的第一招,她就毫不犹豫地捅进了要害。手起刀落、狠辣决绝。“荆夏,”他唤她,细细摩挲着她的脖子,俯在她耳边柔声道:“别试探我。”“想告诉你的事,我会告诉你。但只能是我告诉你,不是你逼我,懂吗?”男人的声音沉郁,像一把优雅的大提琴。温热的气息撩动耳发,骚的人心尖都在发痒。“我是不是太纵着你,对你太好了?”他问,“所以你才敢自伤,来套我的话。”荆夏悚然,背脊很快便凉了一片。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看破了自己的把戏。大掌从她腰上滑开,霍楚沉直起身淡淡地道:“既然你这么爱自作主张,那就去楼下学学规矩。”企鹅第5章第二十四章葬礼同在哈德逊大厦的顶层公寓,直线距离不过四米,可是当荆夏走进楼下的保镖宿舍时,还是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世界的差距。除开像维托这样常年跟在霍楚沉身边,能真正近身的人以外,所有的保镖都是两人一间,共用厕所和浴室。考虑到荆夏是个女的,维托单独给她辟了一个小隔间。好的是独立卫浴,不好的是空间实在逼仄。“这儿。”维托吊儿郎当地推开门,把单人床上覆盖的遮灰布扯开往旁边地上一扔。飞扬的细尘扑了漫天,呛得两人都咳嗽起来。“这里以前是给女佣住的,后来老板让保镖搬进来,女佣就出去了,”他扬着下巴拍了拍手上的灰,懒洋洋地道:“以后你就住这里。”荆夏依然是一副淡漠的神情,没应他,只把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扔,就开始检查门窗的锁。维托呲笑,凑近了荆夏,故意恐吓她道:“对!记得把门窗都锁好,外面那些男人的德行你是见过的,小心晚上他们偷偷闯进来,把你嗷呜!!!”说完还张开五指,做出个猛虎扑食的表情。荆夏站着,不闪不避,只是蹙了蹙眉,用看白痴的眼神打量他。“……”维托突然觉得这样的眼神很是熟悉。虽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但那种阴沉沉、凉飕飕的感觉令他心虚,仿佛下一秒就会有把枪指向他,像切西瓜一样地爆掉他的头……于是他强装镇定地收回了手,干咳两声,出门左转,一溜烟儿地去了三楼的书房。霍楚沉正在开视频会议,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声线低沉而优缓。他掀起眼皮看了看维托,而后摁断了通话。“好了?”霍楚沉问。再平常不过的一句,维托却听出点郁结的情绪。“好了,”维托点头,“最里面那间,一直空着,积灰都够她扫一会儿,嘿嘿……”霍楚沉不说话,原本落在桌面文件的眼睛看过来,眉心褶出几分不耐烦。“我问的是明天南诺的事。”“……”维托一噎,又慌忙改口道:“特助那边都安排好了,警局、州政府,都有人接应,会统一口径是黑手党内斗。”“嗯,”霍楚沉淡声应着,目光又落回桌面。维托咽了咽口水,转身想走,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了。“你刚才说最里面那间?”“哈?”维托愣了愣,反应过来霍楚沉是在问荆夏,赶忙点头说是。对面的人依旧漫不经心,头也不抬地问了句,“安全吗?”“安全,”维托笑道:“再说她那个身手,我反而担心楼下那帮男人可能会不安……”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霍楚沉阴着脸看他,维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袭遍全身,他终于想起来,刚才荆夏看他的眼神为什么那么熟悉了!因为,那不就是老板对他忍无可忍的时候,才会出现的眼神吗?!只是直到维托耷拉个脑袋退出霍楚沉的书房,他也没想明白——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像的?*次日,温斯科特的滨海教堂外,天空乌云乍起,低垂的云幕预示着一场将至的暴雨。南诺家族的人都穿着一身肃穆的黑西装,聚集在教堂外面。与霍楚沉三番五次的较量里,他们损失惨重,就连今天的送丧队伍都是三三两两,再也不见五大黑手党之首的霸气。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大老板南诺,满脸的倦意连鼻梁上的墨镜也遮不住。他弟弟的尸体是装在一个巨大的礼品盒里被送回来的,就放在南诺庄园的门口。淡粉色的缎带,梦幻又温馨。但整个纽约都知道,这样绅士又贴心的“贺礼”,是独属于霍楚沉的手笔。教堂里,一阵风把圣坛周围的烛火吹得飘摇,玫瑰窗里原就暗淡的天色,在这样的氛围中更显出几分阴郁。神父念完圣经,唱诗班就位,乐队的指挥刚给了个手饰,教堂里奏起了沉重的音乐。但曲子却不是葬礼上常用的莫扎特《安魂曲》,而是肖邦的《葬礼进行曲》。没有人会在葬礼上演奏这首曲子。因为它述说的不是个人的死亡,而是整个国家的覆灭。南诺怔忡,怎么可能有人会在葬礼上犯这种错误?“停下来!”他跳起来,拔枪指向一脸无措的乐队指挥。可是音乐没有停。显然,这首曲子不是现场演奏的,而是来自教堂的公放音响。教堂里有人拔枪,冷硬的“喀哒”声此起彼伏,像外面终于落下的雨点。南诺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灰败,他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们没有放错音乐。音乐早就被人换了,那首《葬礼进行曲》是霍楚沉送给他南诺家族的最后一件礼物。真是,杀人全家都做得这么体面。下一刻,教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斜风夹着雨丝飞进来,烛火和天光映出男人颀长的轮廓。明暗交杂的光影间,是他凛冽的眉眼和冷漠的表情,宛如追魂索命的地狱使者。“霍楚沉……”南诺笑起来,自嘲又无奈。霍楚沉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直到走近南诺,才在他身边坐下,倾身把双臂架在了腿上。没有解释,他只平静开口道:“既然先生不肯见我,那我只能自己来了。”困兽犹斗的事,南诺一向不屑去做。他没说什么,放下手里的枪,也跟着坐了下来。“我一直很想知道,南诺和Navoi一直互不干扰,就算有生意上的冲突,也不至于让南诺先生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纠缠。”霍楚沉转头看向南诺,“先生有什么话要说吗?”旁边的人愣住,好似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冷呲一声道:“霍先生可真会装无辜。”霍楚沉蹙了蹙眉,没有继续问。南诺转身看他,一双眼瞪得通红,“我运去中东的军火是不是霍先生截走的?”“什么?”霍楚沉挑眉,事情的真相倒是真让他惊讶。南诺却继续哂道:“既然都把枪架到我头上了,霍先生也不必再演戏了吧?”霍楚沉冷下脸,没有对此再做任何反驳。南诺冷笑,继续道:“我的船是从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地中海之后消失的。我的消息是说,船只的残骸被发现在意大利的那不勒斯。那里可是霍先生的故地啊,况且这件事,在所有与南诺有瓜葛的人里,除了霍先生,我想不出第二个人能有这样的能耐。”“怎么样?”南诺问,“这个理由,霍先生还会因为南诺的纠缠委屈吗?”两人各自沉默,教堂里依然播放着沉重而阴郁的葬礼进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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