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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说来小殿下与那名修士一样,极爱桃花。只她那时尚未生出灵智,不知那修士是何模样,更不知她姓甚名谁,只知她伤重不治,将那仙露尽数倾于桃树下,便在落伽山上陨落了。而她因那瓶仙露,开启灵智,修炼成妖。  隔日汉王醒来,还记得这故事,她本欲寻君瑶将余下的说与她听。但她转念一想,倘若阿瑶说得慢一些,每晚说一段,那她每晚都可与阿瑶多待一会儿了。  汉王顿觉自己前所未有的聪明,喜滋滋的,忍住了没去寻君瑶。  君瑶与她相处数月,光是看她神色,便能猜出她想的什么,也不拆穿她,只当做不知,心中却是颇为好笑。  日日在山上,虽有君瑶相伴,不觉无趣,但汉王究竟年少,总会有想要下山走一走的时候。  今日恰好是花朝节,夜里城中有庙会,听闻十分热闹。汉王来临淄不足一年,多数时候处置政务,稍有空闲,俱拿来耗在西山上了,还未外出游玩过。  她兴致来了,便与君瑶商量。这是小事,不难解决,君瑶自是依她。  汉王开心,她长这么大,只见过一回庙会。实则也称不上庙会,乃是十余年前上元佳节,皇帝与民同乐,携几名皇子登上城楼,与百姓一同观赏花灯。那时她还得先帝宠爱,就站在先帝身边。她个头小,还不及城墙高,看不远,只记得先帝令内宦往城下买一盏花灯来,那花灯上画着桃花仙人的图样,好看极了。  今夜阿瑶与她同去,她不但能看到好看的花灯,还可买上一盏,提在手中。  汉王孩子心性,惦记着,便望眼欲穿地盼着夜色降临。  待晌午过后,用过了午膳,汉王便牵了马,与君瑶一同下山去。  西山与临淄隔得不远,下了山,快马两个时辰便可入城。汉王时常往来,将时辰掐得极准,二人抵达城门外,恰好可入城,若是再迟上片刻,城门关闭,便入不得城了。  二月中,不似寒冬腊月那般料峭,夜间仍是寒意逼人,汉王本披着一袭藕荷色的斗篷,后见君瑶穿得单薄,便解下斗篷,覆到君瑶身上去了。还替她系好了领口,十分满意她的斗篷,阿瑶披上也很好看。  君瑶知与殿下推让,必推让不过她的,殿下赤子之心,满心要待她好,自会将好的都让与她,便暗暗护住了她,以免她着凉。  月亮将将跃上柳梢,天还未全然暗下,道上已有许多人。汉王与君瑶不知庙会设在何处,便随着人流走。  待天色全然暗下,灯盏点起,满街皆是华灯高悬的热闹繁华。庙会设在一处河畔,岸上宝马华盖,人影浮动,两旁还设摊贩,高声叫卖,河间亦是叫灯光映得犹如白昼,大大小小的船在河上穿过,或华贵或寻常,皆彩灯高悬,垂着丝绦,一格外高大的船上,还传来仙乐般动听的琴声,乃是城中贵胄,携友同游。  这般繁华,与京师洛阳,也不遑多让了。  殿下将临淄治理得很好。君瑶转头,望向正好奇张望摊贩所售何物的小殿下,眼中不由添了几分柔和。  汉王生长于宫廷,纵偶有外出,身边亦是里里外外围了不知多少人,对民间物事所知甚少,此时见了,不免格外好奇。  她一处一处地看过去,见了不知作何用的物事,只在一旁看着,小声问君瑶,君瑶又非凡人,自也说不上来,二人便自己摆弄,摆弄明白了,又往下一处。  如此,也极有趣味。  待到一香气缭绕的小摊前,汉王看了看那四四方方支开的架子上所列之物,认出是胭脂水粉,正欲往下一处,摊主热情道:“胭脂色泽好,香气亦好,小公子何不买上一盒赠与娘子。”  汉王呆住,待反应过来那摊主说的什么,双颊一下红了,结结巴巴道了句:“不、不是……”又望向君瑶。  君瑶自是镇定得多,无奈望了汉王一眼,与摊主道:“不必。”  她们二人,一个是宽袖华服的少年公子,一个温婉动人的美貌女子,并肩走在一处,偶尔对视,皆是目色温柔,落在旁人眼中,分明是一对璧人。  摊主只以二人乃是已订了亲,只尚未成亲的小儿女,面皮薄,也甚识趣,不再多说。  二人又往下走,已游差不多了,汉王手中提了盏灯,灯罩上画着她心心念念的桃花,这是一早就买下的,汉王十分喜欢,一路提在手中,另一手本是捏着君瑶的衣角的,此时却不敢捏了。  君瑶恐她别扭,与她劝慰道:“旁人看不清,错认了,胡言乱语也是有的,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汉王点点头,乖巧道:“我知道。”然而分明是安慰的话,她却又觉得倘若阿瑶不分说这一句,她心中是朦朦胧胧的欢喜,一句娘子好似将她与阿瑶有了更深的牵绊,然而一分说,那欢喜也随着变成胡言乱语了。  汉王有些低落起来,却又寻不出缘由,但今夜阿瑶是陪她同来的,她若不高兴,必会败了兴致,便也小心地将失落的小眼神藏起来,好不让君瑶看到。  庙会散,已是子时,自是回不得西山了。汉王宫就在城中,汉王引君瑶往宫中去。  汉王宫与其说是宫室,更像一建得极大,极宏伟的府邸,只府门造得极宽,且高,气势磅礴。  门前侍卫皆识得汉王,见她回来,自是急忙开门。  汉王入门,与君瑶往宫中去。  时候不早,宫中侍婢内宦多已歇下,唯不时遇见来回巡逻的禁卫。汉王紧张,不时看君瑶的神色。她常往君姐姐家中去,君姐姐却是头一回来她家,不知她喜不喜欢。  “宫中有一处园囿,景致很好,夏日来,能闻蝉鸣,在湖心水榭中,清凉如春秋,甚舒爽。”汉王与君瑶介绍。  只是她也未曾亲见,皆是听臣下所言,说起来,便不大有底气,唯恐过誉。  君瑶察觉她紧张,摸了摸她软软的后颈,柔声道:“待夏日,殿下再引我来此,可好?”  汉王连忙点头,很欣喜。  夜已深,此时自是不好在宫中游玩,汉王将君瑶带到她的寝殿,将她安置在侧殿。殿中被褥皆备,乃是汉王平日小憩所用。  君瑶往侧殿歇了。  汉王回了寝殿,也要歇下,内侍忽来禀,国相求见。  国相乃是汉王在京中的家令,侍奉她多年,甚是忠心,她就国,便干脆令家令做了国相,并掌管宫中细务。  如此国相权力极大,时常忙得脚不沾地,偶尔也会留宿宫中。  今夜他方处置完一日政事,欲歇下,听闻殿下回宫,携了位小娘子同行,登时大喜过望,急急忙忙赶来了。  殿下亲事一直无着落,他一忠心耿耿的老臣急得头发都白了,日日都盼着殿下成亲,生一屋子小王子,汉国方后继有人。  盼了多年,终于见着了些许曙光,国相焉能不喜。  奔直寝殿,见了汉王。汉王只以国相深夜觐见,有要事呈禀,正神色肃穆,正襟危坐。  国相看了看汉王,心中轻轻舒了口气,叹道殿下长大了,当年,他入汉王府为家令之时,殿下才一尚未长成的少年,而今竟已要成家了。  这一想,既喜主上成人,又悲光阴似箭。悲喜交加,国相语气轻柔下来,极为慈和地望着汉王,问道:“不知是哪家好女,得配君子?”第七十八章  国相这般天马行空地想象,使得汉王愣了愣方又羞又急道:“国相,你弄错了!”  国相心内叹息,殿下虽有了意中人,还是年少易羞涩啊,他忙道:“是,臣弄错了。”  汉王严肃地点点头,国相知错就好,否则君姐姐知晓,兴许要说他胡言乱语的。还未等她将一口气松开,国相话头一转,又婉转劝谏:“知好色则慕少艾,乃人之常情,殿下为之,乃是正道,不必害羞,只是殿下尚未成礼,便将人带入宫中,怕是有碍殿下清名,不妨择日下聘,明媒正娶,如此,方不负良缘。”  说罢,还谴责地望着汉王,以示她此事办得昏庸了,再是心急,也不当在名分定下前,直接将人带入宫中的。  汉王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道:“她、她不是!”  国相疑惑,殿下虽羞涩,却不会说谎,她连番否认,莫非当真不是?国相一场空欢喜,不由大是气馁:“老臣逾越。”  汉王板起小脸,点了下头,道:“不许再提了。”  国相沮丧,抬袖称是。然而,终归不甘心,赵王殿下有七子,晋王殿下少了些,五子,荆王、代王各四子,皆称得上子息兴旺,连同最年少的滕王殿下,也在去岁喜得一女,唯有殿下,至今不说王妃,连名侍妾都无。  这样可不行啊,难得殿下有了亲近之人,轻易错过了,下回要等到何时?  国相重整旗鼓,卷土重来,与汉王劝说道:“殿下入临淄来,隔三差五便要外出一趟,往日臣不知,今想来,可是访淑女去了?去岁殿下遇刺,得人相救方得活命,救殿下性命的,可是她?”  汉王少有外出的时候,更不必提什么知交好友,国相又是她信重之臣,对她行踪还是有些了解的,只需稍加推测,便可知晓个八九分。  汉王点点头,没有否认。  国相叹了口气,仿佛对着一不懂事的孩子,要耐心哄她吃一口青菜,苦口婆心地劝谏:“能于危难之际,施以援手,可见其人有义,与殿下有恩而不图报,可见有德,更难得的,是殿下与她说得到一处去,知己难求啊,何况是位淑女,更是难上加难,殿下身在福中,竟不知焉?”  国相说得甚是,汉王神色纠结起来,阿瑶比他口中所褒赞的,还要好,可她是女子,怎好耽误人家一生。  汉王摇摇头,低下眼睑,难过道:“不行的。”她配不上她。  国相闻言着急:“莫非殿下有甚难言之隐?”  此言正戳中汉王心事,汉王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国相知是问不出来了,只得告退,告退前,忍不住又道:“可惜殿下无此意,那般有德有义的女子,要嫁入别家了。”  一句话说得汉王坐卧不宁。  汉王不是小孩子了,她知晓嫁入别家是何意。做了旁人的妻子,心中眼中,便只有那人了,与她白首到老,与她相知相守,都是那人。  汉王想得很难过。  她脑海中又回响起方才庙会上,那摊主说的话。到那时,再不会有人误认君姐姐是她的娘子了。  一想起往后,君瑶与旁人去庙会,她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跟在他们身后看。汉王难过得眼睛都红了。  都怪国相!  她一面呜呜呜地抹泪,一面想国相真讨厌。  落泪至最伤心处,汉王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心道,不行,不许阿瑶嫁与旁人!  她抹抹泪,跳下榻来,拎着她方才庙会上买的桃花灯,往侧殿去。  到了侧殿,她又止住步子,不敢叩门。  她只是想见君姐姐,然夜这般深,君姐姐若是已入睡,她再将人吵醒就不好了。汉王眼中又滑下一滴泪,她忙以手背擦去,悲意却更甚。  春夜凄寒,冷风阵阵,汉王只披了身外袍便出来了,风吹得她直打哆嗦。她终归怕扰了君瑶,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又拎着她的桃花灯,拖着沉重的步子,转身回去。  不想,刚走出两步,侧殿的门开了。  汉王忙回头,跑回君瑶身前。一对红通通的兔子眼,恰撞入君瑶眼帘中。  不过分别片刻,竟又有人欺负殿下。君瑶不悦,双眉轻轻蹙了一下。  “君姐姐。”汉王心中欢喜,唤了一声,却又不知说什么。  君瑶往边上让了让,道:“天寒,殿下入门说话。”  汉王走入殿中。  侧殿是她寻常休憩之所,她总在此处逗留,是很熟悉的。然而添上君瑶的气息,却又陌生起来,仿佛不是从前那个侧殿了。  汉王略显局促地站着,君瑶碰了一下她的手,凉的,又见她穿得单薄,恐她受凉,将她引到榻上躺下。汉王这时才反应过来,深夜不睡,来人门前徘徊,很是怪异。她来前想,不许阿瑶嫁与旁人,然而见了君瑶,却又不敢说了。  心中有了心事,又恐君瑶问她为何深夜造访,她不敢吭声,君瑶怎么说,她就乖乖地做。  榻上锦衾铺设,汉王解了外袍,躺进去。  唔,凉的。汉王惊讶,眨了下眼睛,轻声问道:“你还未安置么?”  君瑶无需睡眠,只因知殿下在门外,方将锦衾伪作成睡过的样子,不想殿下细心,她仍有缺漏。  “刚躺下,察觉门外有人。”  汉王黯然,她还是搅扰阿瑶了。弥补一般地将锦衾裹紧自己,道:“我给你暖暖,你躺下就不冷了。”  君瑶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睛。汉王闭上眼,指腹暖暖的,很轻,滑过时像羽毛一般,很舒服。  汉王心情也放松下来。被窝暖好了,她掀开一角,道:“快来。”  君瑶迟疑,汉王往里侧挪了挪,将她刚暖好的那处让出来,乖巧道:“不冷了,你也睡。”  君瑶看了眼她红通通的兔子眼,她若不睡,殿下不免失望,再将殿下惹哭就不好了。便依言,躺到汉王身边。  这一躺下,汉王的气息就在近旁,君瑶竟有些无所适从。小汉王转了个身,对着君瑶,往她身边靠了靠,君瑶愈加不敢动。  汉王不知为何,也有些紧张起来。这种紧张很不一样,只是心跳得格外快,犹如擂鼓,犹如雷鸣,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汉王有些惧怕这种感觉,本能地朝君瑶挪近,欲寻些安慰。然而靠近后,她能闻见阿瑶身上的香气,能感受阿瑶温软的身子,心跳得也更快了。  汉王紧张,欲后退一些,偏生又舍不得。  进退两难间,汉王轻声唤道:“阿瑶。”  殿中寂静,她忽然出声,声音如重锤般,齐齐落在二人心上。君瑶答应:“嗯。”  汉王又沉默下来。  君瑶转过头来,看了看她,汉王顿觉脸颊热得发烫,掩饰般得将身子往下沉了沉,只露出一对眼睛。  那眼睛黑漆漆的,含着一汪水意,澄澈干净,一眨不眨地望着君瑶。竟将君瑶心中的无措都驱散了去。  “小东西。”她道。  汉王害羞,又将锦衾往上拉了拉。君瑶记着汉王方才哭过了,便婉转问道:“殿下适才做什么去了?”  一说适才,汉王想起国相所言,又低落下来,闷声道:“国相说,你会嫁与旁人。我不想你嫁与旁人。”  竟是为这个?想来是殿下携女子入宫,臣下担忧起殿下的终身大事来了。君瑶轻笑:“他胡说的。”  汉王眼睛一亮,甚是惊喜,高兴道:“你不嫁与旁人么?”  君瑶点头。  汉王心头痒痒的,仿佛有一只手,不断撩拨她,既高兴,又不满足,欲要得更多些。她鼓足勇气,想问,那你嫁与我好不好。但一对上君瑶的眼睛,她又不敢问了。  阿瑶这么好,又很好看,她从未见过比阿瑶更好看的人。  她什么都好,她配不起她的。  汉王一难过,就往君瑶怀里钻,要抱抱。君瑶抱住她,小殿下年少,火气好,像抱着一只小火炉,在她怀中暖暖的。  “殿下玩了一日,该睡觉了。”君瑶道。  汉王点头,在君瑶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  睡意朦胧中,汉王灵光一闪,她虽配不起阿瑶,但她还是可以努力努力,万一有一日,就能娶到阿瑶了呢。第七十九章  隔日醒来,已过辰时。朝阳初升之时的寒意褪去,天地大亮,花红柳绿,鸟语花香,又是一年春好处。  汉王自榻上坐起,低首揉了揉眼,睡意朦胧,仍是觉得困。她本就呆,此时更是呆得厉害,好不容易将眼中的睡意揉去了些,她四下一望,只见殿中空荡荡的——阿瑶哪里去了?  汉王忙下了地,跑去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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