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她狼狈麻烦的家世,没资格图名分。 图安全,图钱,图自由。 生孩子都用不上她,以后华菁菁肚子里的种,才是周家认可的血脉,她只需要让周京臣高兴。 万事不愁了。 “我没有未婚夫了,周阿姨再逼我和别人相亲呢?” 他掐了烟,“有我挡。” 程禧控制不住的哆嗦,“周阿姨发现我们的关系呢。。。” “周家、华家照常联姻,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京臣一席浑话,刺疼了程禧。 她握住他右手,对准虎口,狠狠咬下去。 十分力。 舌尖是血腥味。 咸热的。 头顶是周京臣闷哑的倒抽气。 他手腕紧绷。 程禧吓坏了。 没想到会咬破。 他的手是最粗糙最厚实的,连航空基地爆破飞射的玻璃片也扛得住,却没扛住她的咬。 周京臣钳住她下巴,十指连心的剧痛,他白皙的面孔更白了,“牙尖嘴利,亲疏不分,对吗?” 他忽然吻住她。 一个戾气,凶猛的吻。 口腔里的烟味淹没在苦涩的茶味里。 周京臣吻得极深,极野,程禧下半张脸扭曲变形了,呜咽挣扎着。 混乱中,又咬破了他的舌头。 舌头绵软,不禁咬,周京臣唇瓣在颤抖。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闯入,“周公子。” 他压下情绪,松开程禧,“进来。” “我去省会找您了,李秘书说您在这边,路上耽误了半天。”女人带入一阵香风,是香水与护肤品混合的脂粉气,步履姿态大约是特殊训练过,格外婀娜。 “出来多久了。”周京臣捂住伤口,血流得不多,也不少,染红了他一寸袖口。 “上午出来的。” 他含了茶水漱口,杯里荡漾着淡淡的血丝,“你今夜不回,会暴露吗。” “他今夜不去。” 这番对话,打哑谜似的。 程禧打量女人。 高挑,妩媚。 有一股风尘气。 很诱惑。 周京臣目视前方的大戏台,不疾不徐的,“先看戏。” 女人恭敬等候。 “坐下。”他命令。 女人没反应。 周京臣重复了一遍,“你,坐下。” 程禧才明白他是命令自己,端着一品锅,去隔壁的空桌。 一扇镂空的实木屏风,一分为二,互不干扰。 男人蓦地发笑,“有胆子和我耍横,敢和叶家耍吗?叶家夫妇会纵容你吗,只会甩一巴掌。” “你也甩啊。。。”程禧眼眶潮红,绵糯的哭腔。 “我打过你吗?”她不识抬举,周京臣愠怒了,“我动过你一根手指吗。” “你动我全身了。”她一时口不择言。 周京臣凝视她。 目光阴森。 好半晌,他收回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吃饭。” 程禧赶了一天行程,又在他怀里发泄了一通,整个人透支了一般,大口吞咽着菜。 鲜蘑没嚼烂,噎住了。 她干呕。 周京臣使了个眼色,女人拍打她后背,喂她水。 “没人抢你的。”他语气寡冷,“毛毛躁躁。” 女人用手接住她的呕吐物,又擦拭她嘴角的污渍,伺候得舒服妥帖。 “谢谢。” 没回音。 程禧又打量女人。 女人仿佛一具没思维、没温度的机器,只听周京臣的吩咐,其余一概不管。 “你叫什么名字?”程禧奇怪。 凭她对周京臣的了解,他外面没女人。 华菁菁不是吃素的,堂堂的“将门虎女”,名义上的小姑子都容不下,何况野花野草呢? 女人和周京臣十有八九是上下级。 北航集团竟然有这样美艳的女员工,在业界应该早就出名了。 女人望向周京臣。 他半认真,半宠溺,“她既然问,你告诉她,否则她又要吵我了。” “我叫海灵。” 程禧依稀有印象。 海灵。 乔尔公关部的崔晴晴在茶水间八卦过,是海灵。。。是什么,她没记住。 她一贯不参与八卦的。 “琢磨什么呢。”周京臣打断她回忆,“与你无关,少掺和。” 程禧夹着筷子,继续吃。 “你过来。”他又唤海灵。 海灵绕过屏风,背对程禧。 “这九个月里,花魁敛财了多少。” “四亿多。” 周京臣笑了,“叶家果然是大富,一个区区情妇,填饱成了肥鸭子。” “叶董迷恋花魁,花魁也警惕我,挖墙脚太困难。”海灵惶恐,“周公子,请您原谅,我尽力了。” “你的美丽胜过花魁,只是没有契机而已,不代表你无能。”周京臣并没责备她,喝完一杯茶,续了第二杯,“叶太太和叶柏南已经厌恶那个花魁了,太过放肆贪婪的女人,叶太太可以忍,叶柏南不可能忍了,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海灵点头,“我会取代她上位的。” “下周五,全市的娱乐会所大排查。”周京臣提醒她,“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吗。”第156章吃了它,保证你怀孕 海灵对周京臣言听计从,恐惧他,也敬畏他,“我心中有数。” “不会心软吗?”他似笑不笑,审视她,“毕竟叶董事长救过你。” “他救过我,也害过我,所谓的救赎是愧疚罢了。只有周公子,是真心救我的。”海灵低着头。 周京臣抽出纸巾,递给她,“擦眼泪。” “叶董事长是叶先生吗?”程禧推开一节屏风,看着海灵,“你是人间天堂的模特,那个花魁是叶董事长的情妇。” 海灵擦完眼泪,一字不吭。 “吃饭。”周京臣神色阴翳,“与你无关。” 程禧用力推回去。 他又推回来,“惯出毛病了,这两个月惯得你臭脾气。” “周公子。”海灵交出一枚信封,“里面有叶董事长和花魁幽会的照片,花魁住在澜本公馆12栋,全款买的,好像怀孕了,我撞见她在会所的化妆间呕吐。” 周京臣食指和中指夹住信封,朝着天花板的吊灯,亲密照透出模糊的影子,“叶家是喜得千金,还是三公子呢。” “给叶家匿名报信吗?” “不报。”周京臣拒绝,“生下来,有意思。” “可是叶大公子精明毒辣,这孩子留不下的。” “留下,是丑闻;不留,是残杀。”周京臣根本没拆开,摁下打火机,一厘厘烧毁,火苗在他眼中蔓延,“叶家天下大乱,我何必管呢。” 海灵没待多久,离开了。 《女驸马》是湖春园压轴的戏,底下一千个观众席位爆满,程禧走到周京臣那边,伏在栏杆上。 演员扮相俊俏,乌纱帽,水彩粉,红长袍,在台子中央,她瞧得入迷,“周京臣。” 周京臣一向不允许她连名带姓叫他,今天允许了,“嗯。” 程禧托着腮,“我猜她不是女扮男装,就是男的。” “嗯。”他喝汤。 “样貌真帅,也年轻,二十出头。” 身后没声音了。 “二十岁的姑娘和三十岁的男人没有共同语言,和二十岁的阳光男孩合得来。” 前排的观众有往台上扔礼物,扔钱的,程禧没带现金,去翻周京臣的皮夹,有几千,她拿皮筋捆好,抛向戏台。 “和三十岁的男人没共同语言?”周京臣放下碗,“没关系,床上有共同的姿势和癖好,比什么都重要。” 招商办主任这时送来了一盒香蜡和一盒香膏,是老板娘亲手配制的,香蜡是烧的,香膏是涂的。 周京臣示意主任撂在桌上,出去。 他拧开盒盖,蘸了一点,“左手。” 程禧伸出。 白腻柔润的香膏融化在手腕,花香浮动。 周京臣又抬起,抹在她耳垂,旋即拉她入怀。 她刚一动,他提醒,“你母亲可以在南郊疗养院,也可以在北郊、东郊,甚至外省。我记性差,她究竟在什么地方,我有时会忘记。” 程禧僵住。 “我一旦忘记了,你暂时见不到人了。” 周京臣指腹涂开,她耳垂小,耳朵却大,掩在长发里,纯白的花骨朵一般,“当然,你选择报警,警察会找到人,可你母亲生活得那么好,既不是失踪,也不是绑架,是周家在照顾她,你算不算耍警察?” 她不动了。 周京臣将她搁在腿上,梳理她的马尾辫。 门口一阵喧嚣的脚步声,混杂着女人的大笑,“是周公子呀?” 她惊慌起身。 周京臣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迎上去,“文芝阿姨。” 程禧记得这名贵妇,她和叶柏南初次在徽园相亲,文芝出现过,是周夫人的闺中密友,夫家移民澳洲了,不知道又为什么在徽城。 “你订婚宴我没去,在婆家守丧呢,白事冲撞喜事,晦气你。” 原来文芝公婆的老家在徽州。 是徽商。 “您的贺礼菁菁很喜欢。”周京臣扶着她坐,“龙种翡翠市场上不常有了。” “这是华小姐?”文芝端详程禧,越端详越眼熟,“岁数不大符合嘛。。。” “禧儿。”周京臣闷笑,“打个招呼。” 程禧规规矩矩站着,“文芝阿姨。” “是禧儿小姐啊!” 瞬间,文芝脸色一变。 刚刚的一幕,坐周公子大腿了。 十二、三岁的年纪,坐便坐了,已经成年了,订婚的订婚恋爱的恋爱,不合适了。 “晓得你疼妹妹,多考虑华小姐嘛,哪个女人不吃醋的呀?姑嫂也吃醋呀。” 周京臣反应快,滴水不漏,“禧儿淘气,骂哭她了,哄一哄,一时失了分寸。” “我替你保密的啊。”文芝没多想,“华小姐怀孕了吗?” 他斟了一杯茶,“目前没有。” “唉哟!你母亲急得很。”文芝捂嘴笑,“我有一剂中药偏方,吃了保证怀上!” 周京臣挑眉笑,“这样灵验吗?” 文芝的包里有笔和纸,她写了方子,“我女儿也吃过,是温补药,不伤身的。” “谢谢文芝阿姨了。”周京臣没扫她兴,收好方子,“有喜讯了,我让母亲告诉您。” 程禧跟着周京臣陪文芝出门,戏也落幕了,招商办主任等候在走廊,看见他,吩咐下属备车。 驶出湖春园,百米外的路口正在盖楼,横幅是“中顺基业承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