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得难堪,家属也忌讳。 不追究。 叶柏南是怕叶柏文尸检,所以放弃了‘慢性中毒’的方式。叶嘉良这么死,凭叶柏文的性子,估计不认亲爹了。 “你盯着医院,叶嘉良不能死。”周京臣下令。 “下病危了。”沈承瀚咂舌。 “想办法,留他命。” 周京臣交代完,挂断。 。。。。。。 午后,程禧在阳台上逗鹦鹉,周京臣风尘仆仆进门。 “你几天没刮胡子了?”她站起,扑在他怀里。 周京臣接住她,“两天。” “你走了两天,邋遢了两天。”程禧摩挲他下巴,刺拉拉的,是她喜欢的手感,“何姨去花鸟鱼虫市场,买了鹦鹉。” 他越过她,瞧了一眼‘花枝招展’的鹦鹉,“丑。” “蓝翅膀是我刷的颜料,本来没那么丑的。”程禧跑去卫生间,取了刮胡刀,又跑回客厅,替他刮胡茬。 “哥哥,你真白。”她仰头笑,“像小白脸。” “是夸我吗?” “夸,也损。”程禧轻轻蹭他的喉结,薄薄的青茬,“有的女人,爱硬汉,有的女人,爱油头粉面的。” “你爱哪种。” “又硬又粉的。” 他闷笑,什么虎狼之词。 “你和承瀚哥哥是一类,柏南是一类。”程禧直言不讳,“柏南硬。” 2月初在徽园,她初见叶柏南的相片,他是硬汉挂,眉峰、鼻梁、下颌削瘦凌厉,健康的麦色皮肤,铁骨铮铮的,衬得周京臣更是一个娇生惯养、锦绣如玉的公子哥。 “他硬,我软?” 一提‘软’,无论是哪儿软,男人总是不爱听。 “叶柏南未必有我硬。”周京臣脑子里是那方面。 程禧脑子里是另一方面,“比一比啊。” 周京臣一怔,“怎么比?” “你们并排,坐一起,大大方方露出来。。。你毛发太浓密了,剪一寸。”她捋了捋周京臣额头的短发,梳到头顶,露出完整的面容,“从轮廓,到部位,我评分。” “你还要评分?”周京臣面容一阵青一阵白。 “我即使作弊,也偏袒你啊!”程禧吓一抖,“你急什么。” 周京臣眉头越拧越紧,“他肯露吗?” “肯啊。”这有什么肯不肯的,虽然出门在车里,但是去公司、去餐厅,基本是露着的,叶柏南很少戴帽子和墨镜,“连陌生人都看他,我又不是外人。”第257章禧儿,别动孩子 周京臣睥睨她,倏而发笑。 “你是不是故意惹我的?”他坐下,一搂,让她骑在腿上,“装清纯是吧。” 程禧刮他眉毛,他躲,扼住她手腕,“床单湿了一大滩,你什么不懂啊?和我东拉西扯。” 她捂住他嘴,小心翼翼瞟厨房,何姨在洗菜。 周京臣确实厉害。 撩拨得她,情到浓时,失魂又失禁。 那次,关了灯,他性感喘息着,吻她耳朵说,“你才二十岁,体验不了太多,三四十岁就更美妙了。” 她一度震撼于,仿佛皎皎清辉、圣洁不可攀的周京臣,会讲出这样臊人的荤话。 “你经验丰富,我没你懂。”她刮完了胡茬,挣扎着抽离他。 周京臣腿一翘,她整个人往前滑,胸口抵着他胸口。 “有的男人,是天赋异禀,学术型;有的男人,是久经沙场,实战型。我属于前者。” 他解释了。 程禧咬着指甲盖,“学术型,在哪学。” “电脑。”他正经的神情,正经的腔调,不正经的词儿,“海外演员,皆是老师。” 她逮住把柄了,“何姨!哥哥私下看日本——” 周京臣又捂她的嘴。 何姨扒门框,“看日本什么啊?” “切腹自尽。”他答复。 “哦呦!太暴力了,少看,影响胎教。”何姨训斥他。 程禧挪开他手,“我告诉周叔叔,你不务正业。” “你周叔叔年轻时也看。”他不疾不徐地出卖。 她愣住。 周京臣指腹抚摸着她脸颊,一下接一下,“你期待这个孩子吗。” 程禧点头。 “不管发生什么,都期待吗?” 她凝视他。 周京臣笑得温和,“假设而已。” 程禧不说话。 “禧儿。”他抬起她脸,“孩子是底线,你可以吵,可以闹,可以砸东西,踢我打我,由你发泄,别碰孩子。” 她一动不动。 “否则,我不保证做出什么。”他仍旧在笑,目光却锋利,似乎在穿透她,焚烧她。 她不答应,则化为灰烬。 好一会儿,程禧嗯了声。 周京臣复杂惊荡的情绪,瞬间平静了。 将她摁在胸膛。 他心跳,贴着她心跳。 “不要相信任何人,只相信我。” 。。。。。。 叶柏南去了一趟程禧的住处,一楼围着四名保镖,很警惕。 他没过去。 联系了周京臣,约在4号码头。 海浪浮动。 天际下,是一艘艘渔船,男人伫立在潮湿杂乱的甲板上,黑衣黑裤,乌发墨镜。 笼罩着黄昏迷雾的码头,和谜一般的叶柏南。 周京臣驻足。 叶柏南食指一推,墨镜架在头顶。 眉目和气质,像极了90年代的港星,雅痞,豪放,不羁。 他斜侧身,姿势闲懒,一招手。 视线掠过程禧。 隔空对望。 数秒后。 他沉默移开。 程禧也若无其事跟着周京臣继续走。 “等我。”周京臣留下她在海滩,独自上船。 “最近找人?”叶柏南玩味调侃,“需要帮忙吗。” “你帮我找你亲自藏起来的人,找得到吗?” 他挑开烟盒盖,咬出一支,“找她干什么。” “你心里清楚。” “不清楚。”他装傻,“我父亲的情妇,你相中了?” 周京臣站在甲板边缘,一半晚霞,一半海雾,他面孔也混沌,“她是证人,叶太太也是证人,你藏了她,藏得了叶太太吗?叶氏集团的前任董事长夫人,无故失踪,会怎样。” 叶柏南垂眸。 海风大,吹熄了火苗。 周京臣掏出打火机,虚虚握拳挡风,按下开关。 叶柏南瞥了一眼他,又瞥了一眼烧焦的烟头。 好半晌,微微低头,点燃。 周京臣自己也焚上一支。 “我给你敬过茶,敬过酒,你倒是第一次给我点烟。”叶柏南倚着桅杆,眺望大海中央,“我母亲的确是证人。但你觉得,她会指控我、葬送我吗?” 他笑了一声,“就算她会,她有物证吗?” 晚霞覆盖在灰蓝色的海面,也映在周京臣的眼睛。 海港退潮。 鱼和贝类涌上岸,程禧在沙子里抓鱼,鱼尾滑,她一条也没抓住,“哥哥,抓鲫鱼,炖汤!” 周京臣掐了烟蒂,丢进船舱的简易马桶,“海里没鲫鱼。” “有什么鱼,我吃什么。”她跪在沙滩挖坑,坑里有小螃蟹,她拎着蟹脚,“家里有鱼缸,我要养它。” 他撸起袖子,招呼另一艘渔船的渔民,“阿伯,甩个渔网。” 老人甩出捕鱼网,周京臣朝远处用力一抛,浸入海水。 叶柏南叼着烟,注视这一幕。 程禧在船下,踮着脚,“哥哥,有海带吗?” “有。” “海螺呢?” “有。” 她踩着泥沙,爬上甲板。 “阿伯,出海捞到什么了。”周京臣压低声问渔民。 “捞了鱼,虾,贝。”渔民掀开冰桶。 “我买十斤。”他一边打量程禧,一边吩咐渔民,“倒在我的渔网里。” 两名渔民搬起桶,鱼虾噼里啪啦地滚入网。 “起网——”渔民配合他,嚎了一嗓子。 他右脚勾住铁石桩子,左腿伸直,手臂的青筋缠绕着血管,一根根膨胀。 大网兜了几十斤的海水,周京臣使了九分力,只差一厘了,网兜悬在船沿外。 “柏南。”他扭头喊,“搭把手。” 他脚踝沾了淤泥,裤子全湿了,又脏,又野蛮。 叶柏南嫌腥,也嫌狼狈。 “哥哥,有大螺!” 程禧蹲下,捡网兜里的螺。 “危险——”周京臣严肃。 叶柏南摘下唇边的烟,在桅杆上戳灭,一手拽程禧,一手拽网绳,哗啦啦的撞击声,鱼虾跳跃着,铺满了甲板。 程禧弯腰揉脚,“有刺。。。扎脚趾。” 渔民演戏演得逼真,“小伙子行啊!捞了这么多海货,我出海三十年了,不如你有技术。” “哥哥。。。”她挑挑拣拣,诧异,“海边有海参吗?” 周京臣噎住。 程禧气得脸发红,“你糊弄我!”她收拾了一麻袋,扛着下船。 “放台阶上,我拿回去。”周京臣叫住她。 她不理。 一旁的叶柏南俯下身,在桶里洗手。 这时,周京臣说,“我有叶太太的证词。” 他手一顿。 “你下药,洗钱,叶太太在录音里亲口承认了。” 浓郁的海雾中,他神色晦暗不明。 周京臣也在那只铁桶里洗手,“找不到花魁无所谓,她转移叶氏集团的公款,能查出去向。只要叶先生活着,这一切瞒不住。”第258章他赌一次她的心 周京臣洗完手,在风中晾干,“如果叶先生知道花魁是你的人;知道你表面服从他,实际背叛了他;知道你下药要他命。” 叶柏南眯眼,凝视着水桶里荡漾的鱼鳞。 阴鸷,幽凉。 “我手中有徽城工程的财务报表,投资六千万,报价六亿,又追加了李氏集团的三亿。一栋大楼,洗钱八亿,叶氏集团在其他城市也盖楼,一座城市数亿,十座城市数十亿。”周京臣胸有成竹笑,“一旦上面查账,你撇不清。” “叶嘉良担任董事长期间洗钱,与我无关。”叶柏南同样在笑,“至于我上任之后,没有揭发,是因为搜集罪证,没来得及。” “你的确聪明,留了一条‘大义灭亲’的退路。”周京臣跳下甲板,渔船一晃,叶柏南也摇晃,“叶氏集团是纳税模范,市里扶持叶家,捧上天了,结果曝光犯罪的丑闻,打领导们的脸,市里会饶恕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