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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但周茂生在看到朱易第一眼的时候,便嗅到他与自己身上相同的气息。  同类亲近,他本不是好人,贪慕一个蛇蝎的皮相似乎也是顺理成章。  周茂生病怏怏的面容显露出几分漫不经心,伸手扯了扯朱易的衣领,朱易烦躁地摇头,语不成句,“你在做什么!”  周茂生弯了弯唇,“怕你热。”  朱易觉得这病秧子扶着他的手热的烫人,喃喃不解道,“热的分明是你。”  周茂生声音发哑,“是啊,热的是我。”  他牵住朱易柔软的手,“要怎么才能冷下来?”  朱易浑然觉得全身不自在,饮醉的大脑却无法更进一步思考眼下的情形。  发冠方才被撞的歪斜,几缕黑发垂在额前,墨玉似的眼珠子平日伪装的温善不见,挑起长眉颇有些暴躁道,“我怎么知道。”  尖锐凌厉的本性就像糜烂鲜花上生出的刺刀。  人们不要命地攀折,攀折下来才好践踏。  周茂生闷头笑起来,可真是个稀罕的宝贝,这般模样给人瞧着,哪个不心猿意马。  他刻意将发烫的身躯贴近朱易,附在朱易的脖颈上,露出尖尖的牙,像嗅到血腥味的鬼。  朱易猛地捂住脖颈,期期艾艾地叫了声,“疼。”  周茂生看着那双因醉意而朦胧含泪的眼珠,心脏怦怦直跳,他低声诱哄着,“乖一些,你脖子上有虫子,我帮你看看。”  朱易仰着细长的脖颈,将衣领又撩开了些,恶狠狠地说,“没有虫子,要你好看。”  喝醉的人总是好哄又好骗地便展露出任君采颉的模样。  周茂生舔了舔唇,心中的破坏欲疯狂叫嚣。  他的目光黏在那段脖颈上,却不知道远处还有一道针尖般的目光,正透过重重人影看过来。  周茂生什么都没有做。  这是皇宴,众目睽睽,即便要做什么,也该等到宴后。  又过半个时辰,皇宴将罢,他扶起朱易退席,心中已有盘算。  那朱家的两个丫头此刻相必在西门候着,他们一行从东门出,正错过朱家人。  同僚见他同礼乐司的探花郎亲近,纷纷笑着打趣,“这翰林院与礼乐司也并不顺路,状元郎正春风得意,可别因一个礼乐司的坏了名声。”  但凡京中有些门路的都清楚,好好一个探花郎,若非得罪了人,怎会被发往礼乐司这样的地方?  他们善意的提醒周茂生并不领情,而是两拨千斤道,“礼乐司掌管礼乐,也是朝廷命官。同为圣人效命,无高低贵贱之分。”此话滴水不漏,众皆无言。  就在众人立宴前闲谈时候,广陵王的车驾驶过,檀木雕窗后露出广陵王羊脂膏玉般的脸。第4章  广陵王名李桓,字容秀,他代替皇室此行来宴新科士子,如今皇差已罢,却还在众士子面前停下高驾,“诸位要去什么地方,广陵王府会安排人一应送去。”  众人心中纷纷感念,广陵王为人做事实在滴水不漏,叫人无可指摘。  广陵王抬目四顾,忽然道,“可有礼乐司的人?本王车驾正与礼乐司同路,可顺道捎一程。”  众人目光落在昏昏欲醉的探花郎身上。  李桓笑了一声,“可只有探花郎一人?”人群中有士子答,“回广陵王,正是。”  “那便请探花郎上来,状元郎可要一同前往?”  周茂生看了眼已经站不稳的朱易,不卑不亢道,“我自然不会去,谢过广陵王关照。”众士子在广陵王面前极尽讨好之能事,越过周茂生将朱易抬上轿中,眼见王府车驾越行越远,纷纷感叹道,“小郡王可真是个善良人。”  周茂生却不以为意。  他心中颇不安心,似被那针尖般的目光刺透背脊。  但这朱易远从江宁而来,从何识得广陵王这般人物?若识得这般人物,又缘何落个发配礼乐司的下场?倒连外放为县老爷的别个都不如了。  广陵王坏他好事,究竟有心亦或无心?  周茂生的父亲官居太常寺五品,周家一门与陆家同气连枝,虽在贵人云集的京中算不得什么,但放在地方上已是大族,周茂生除了这一副身子骨,其他皆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但他心思阴邪,远非光明磊落之辈,方才朱易醉得这般快,也得益于他下了些九流的药。  这名叫醉花阴的药会使人意识模糊,四肢酸软,当真发生什么,第二日清醒也只会以为宿醉头疼。  周茂生手背在后,行踱潇洒,似也并不惋惜错失一夜春宵,喃喃念了一句诗,“花里歌声惊宿鸟,池边水气怯春衣。”  惊的是鸟,怯的是衣,戚里侯家启夜扉。  广陵王府夜正长。  不近美色的郡王爷把探花郎带回府。  听说是探花郎醉了,吐了一身的酒,郡王爷已向礼乐司处打了招呼,东门苦等的朱家两个丫头也安心回了去。  伺候广陵王的女使叫金镯。  金镯从未见过与自家主子相貌不差上下的人。这探花郎的相貌实在是太惊心动魄了些。  郡王爷生得拒人千里之外的矜贵,这位却似乎伸手便能攀折,只怕从小遇到过不少污糟事。  金镯低唤了声,“爷。”轻手轻脚放下帘帐。  李桓眯了眯眼睛,“中的药可无碍?”  金镯摇头,“是醉花阴,显然已经不太清醒了。若非您机敏,注意到不寻常,只怕要被那姓周的得逞。”  李桓出身宫中,见惯阴私,远远见到朱易神志不清与姓周的纠缠不清,便猜度到发生什么,于是出手将人带回来。  “您认识他?”  “怎么这么问?”  “如果不是认识,您怎么会出手相助?”  金镯没有得到李桓的回答。  “老夫人去世后,您心痛难过,离开京城外头游历,听说是去了洛阳老夫人的娘家。”  “金镯!”  “老夫人的娘家是洛阳首富孟家,听说去年孟家多了一个外侄孟朝,孟老爷把与江宁所有生意往来都交到孟朝手中,而这位探花郎正出自江宁。”  见李桓不说话,金镯继续,“我知道您与老夫人学了一手易容的本事,您放纵自己在江宁流连忘返,远离朝廷的勾心斗角,但最后为何又选择回来?”  面对自幼宠爱的女使咄咄逼问,李桓到底吐露实情。  “圣人年迈,太子未立,膝下三子夺嫡,我父亲乃圣人堂弟,受圣人特封为王,与三位皇子皆手足亲人,广陵王府无论倒向哪方都会受人诟病,母亲临去前千叮万嘱不可将广陵王府卷入夺嫡深渊,是以我称病不朝,改头换面做了孟家人,意图过两天清净日子,这些事身边的人知道的越少越好,至于我为何回来一一”第5章  李桓的目光看向榻上朱易。  那时的他厌倦朝廷纷争,在江宁的风月场遇到朱易。  朱易搂着弹琵琶的女人,却不知自己生的比他怀里的女人尚要绝色几分。  他以孟朝的身份接近朱易,发现自己一心要远离逃避的地方,却是朱易削破脑袋想挤进来的地方,由此他对这蛇蝎公子产生好奇,后来朱易高中,就要入京为官,李桓留在江宁无益,便借口家中生意南迁而离开江宁。  但他并没有作为孟朝回到洛阳,而是做为李桓回到京城,从此在江宁杜撰的孟朝也便消失,若干年后人们提起来或许会说,孟家似乎原来有一个外侄,也仅止于此。  他为朱易而回。  京城的官场吃人不吐骨头。  朱易这个人一一  有他一个吃便足够了。  金镯已明白主子的未尽之言。  “所以您才派人去向考试院打了招呼,把朱易发配到礼乐司?”  “京城水深,太过招眼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更何况朱易的相貌若是太过张扬,万一落到哪位皇子的眼中,哪个能把他救出来?  金镯叹息,“您为他可真是机关算尽了。”  李桓敲了敲她的额头,“可他不懂。”  朱易永远不会明白李桓的苦心。  他急于建功立业,急需衣锦还乡,却不知道京城的名利场杀人不见血,朱易一没没有足够的本事,二还有一身引人垂涎的皮肉,稍一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竟还妄想出尽风头。就他看来,人品姑且不论,反而是那叫做周茂生的状元郎大有可为。  “等刀子真的扎在身上,他便懂了。”  金镯这样说。  一语成谶。  后来刀子果真扎在身上,且痛不欲生。  金镯似是忽想起来,“主子,去打招呼的人后来回禀,考试院的人说,已经有另一位打过招呼了。”  李桓慢慢蹙起眉头。  朱易从未入京,除了他还能认识什么人?  但他此刻的心思却被榻上一声嘤咛裹挟而走。  朱易是李桓见过最误人的美色。  一段一段拼凑起来的唱腔下,一个鲜红嘴唇漆黑眼珠的男人,搂着一个黯淡无光的女人,半裸露胸膛发出细微的喘息声。  昏黄的灯下有盛开的牡丹花,也有被风击打的小轩窗。  香气从每一寸皮肤中沁出来。  李桓靠近朱易,就像他们第一次见时候一般,只有朱易身上的香气一如既往,勾得人想让他语不成句。  金镯不知什么时候退下,只留下一封朱易离开江宁前寄往洛阳书与孟朝的信,这信被孟家辗转寄往广陵王府,今日才到了应该收到的人手中。  信中书写许多京城的新鲜事。  “我从未见过这样高的楼阁。”  “我从未见过这样大的官。”  “我要做这样大的官,我要住这样高的楼。”  “等我做了大官,想替娘讨一个诰命,让她不再被人戳脊梁骨。”  末了又问他是否安好,有事可来京城投奔于他,他如今官拜礼乐司,人人见他要鞠躬行礼。满纸朱易式的高人一等与荒谬言语。  但朱易不知,如今孟朝再也不会出现。  李桓面无表情地烧毁书信,直到眼中两簇火焰消失。  孟朝只是一个王孙公子失意时候投掷的影子,太阳落山了,影子就该死亡。  李桓盯着朱易的眼神复杂难明。  “你若不能在礼乐司好好待着,倒不如现在死了。”  朱易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他全身酸软,感到自己的四肢发热,发烫,哀哀地发出哭叫声,像只脆弱的猫伸出爪子,爪子被按住了,也按住了他的头,炽热的啃吻冲破唇齿的阻碍攻城掠地,他半张着嘴,只能发出无助之极的呜咽。但他平时全然不是这样的性子,神志不清时候流露出被折断脖子般的脆弱感格外勾人。第6章  李桓是个斯文人。  他的手在朱易腰上慢慢收拢,朱易头晕眼花,眼前似无数星云乱坠,抿住失去血色的唇,半睁的眼眸对眼下发生的一切困惑不安。  混乱不堪的回忆中似乎也有那么一晚。  有人掖了掖他的被角,有人撩解他的衣带。  和现在的是同一个人吗?  那是谁?  他想睁大眼睛看清楚,却被一团团迷雾覆盖,汗津津靠着朱红墙壁,五指攥紧纱,腰肢晃荡着,裂帛声响起,昏暗的灯火映着绯红面容,沸腾的欲色从四肢百脉烧起来。  他来时着一身墨绿长袍,如今发冠斜了,发丝散了,乌云似地覆住肩,挣扎着想从榻上爬起来,却被扯住脚踝向后拉,耳畔有人嗤笑,那声音好似天外来,朱易腿软的发抖,蜷缩着身体踢蹬,却还是没有阻止分开他双腿的膝盖,也没有阻止不断舔吻耳垂的舌尖。  像通身被纠缠了一条热烫的蛇,蛇的信子填满口腔,与他唾液纠缠,深入咽喉,他开始作呕,开始推拒,却被缠覆住腰身无处借力。  李桓用针尖似的目光看他很久。  被禁锢在身下衣衫不整的朱易洁白面容映着光,唇瓣被撕咬的溃烂,猩红的血气像女人的处子香,他合该被钉在墙壁上,不断流着痛苦的血。  “好好睡罢,夜还长着呢。”  李桓笑了一声。  他看着朱易的眼神空空荡荡,居高临下,氤氲的欲气缓慢殆尽。  现在还不到时候。  他站起来,吩咐金镯进来,背过身子不去看,也便不会有燥热的动心。  广陵王眼高于顶,人们本以为,这世上无人能拉明珠下凡尘。  朱易浑然不觉。  他在后半夜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许多年前的往事,朱明还在的时候。  他那冤种一样的弟弟。  朱明失踪的时候八岁,尚未取字,头顶梳一撮碎发,红飘带垂在两侧,澄圆的猫眼睛,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白皙秀美,软嫩可亲,成日哥哥挂在嘴上,好似嘴巴抹了蜜。  朱易不喜朱明。  嫡母并不苛待,也未善待,朱万贾偏宠幼子,朱家上下围着黄毛小儿转。  这是嫡庶泾渭分明的年代,嫡子是家族的顶梁柱,庶子与贵仆无异,朱明真正惹恼朱易,是在朱明与当地官老爷的嫡子徐树文搅和一起之后。  徐树文是个溜猫逗狗,混迹勾栏的无赖,这无赖在花灯节与朱易偶遇,自此盯上朱易,他对一心戒备的朱易无从下手,便找到朱明的学舍挑拨离间,声称朱明在朱家被庶兄压迫一头,如今朱易连他这嫡子的话都不听。  年幼的朱明无从辩驳,徐树文趁机道,“倘若你能证明朱易听你的话,朱家就还是你做主人,你兄长躲着不见我,我想请他出来看戏。”  朱明当年刚满七岁,全不知世事险恶,用嫡子的身份命令朱易随他前往,朱易怕朱明向父亲告状,不得不向朱明低头,本以为朱明小孩心性掀不起风浪,却没想到背后竟有徐树文操控。  无定河两岸皆是江宁富人的销金窝。  朱易一到便被徐树文率众围殴,毫无还手之力,气息奄奄被用粗绳绑缚按住四肢,朱明在一旁边哭边道,“你说好只是请哥哥来看戏!”  徐树文大笑拍了拍朱明稚嫩小脸,“我请你哥哥来唱戏。”  朱易被一众顽劣少年扒下衣裳,细条条的腿在冷风中发抖,一套戏服兜头下来,朱易被罩在其中喘不过气,富贵衣上缀满颜色不一的绸缎,不知被哪位旦角穿旧了。  徐树文龇牙咧嘴地笑了声,“婊子养的玩意,也学着你娘给众人唱个戏!爷多番青睐于你,你却正眼都不看,非要来硬的,才能跪下来?”  一众少年起哄,“听说你娘当年在无定河唱过什么梅花三弄,迷得江宁达官贵人个个睡不着觉,今儿你若也能唱个曲,大家开心了,你也便能回家了。”  无定河上的游舫仿佛从二十年前中来,舫上有妙龄女子弹指拨弦,悠悠荡荡地唱,“青鸟啼魂,不见烟霞残渡,如花梦境,原是断云薄雾。”  那少女的影子与二十年前的名妓霜娴重叠一起,怎堪身为众享,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妓女是最低贱的职业。  末了能嫁商人妾,已经是从良之后的好下场。更多的年轻女人却是死在达官贵人的榻上。  朱易双目血红,恶狠狠地瞪着徐树文与徐树文身后哭断气的朱明。  迎面便被扇一巴掌。  朱易一口牙被扇碎,他张嘴几乎咬下扇他巴掌的徐树文半根手指。  徐树文捧着血淋淋的手哀嚎出声,蜷缩岸边一身富贵衣的朱易被一众少年拳打脚踢,朱明过来想推开众人,却被不小心跟着踹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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