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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他的嘴却始终没有被打开。  用刑的人留着手,怕要了他的命。  但刑具落在肉上,却实实在在是不伤性命的阴损招,任是九尺大汉也扛不住要痛苦流涕,朱易却只是偏着头,不说话,只有受不了的时候,四肢会抽搐一下。  有一次周茂生气急败坏甩下鞭子走了,周官上前小心翼翼掰开他的嘴,只看到里头咬的血淋淋的舌尖,倒吸了口凉气。  书生从他的嗓子眼里发出咕咕咕的笑声,喑哑难听,说不出的讽刺。  周官忍不住劝他,“主子想要什么,给他就是了,何必遭这么大罪?”  从进了地牢,书生身上的皮肉伤就没有好过,快死的时候叫来大夫续命,续上了性命,再开始糟蹋,没日没夜的折腾,时至此刻,也不过是他进府的第三日。  那书生终于开口,”我答应了一个人,不能给。“  他嗓子坏了,讲起话来哑的很,细嫩脖颈一片焦皮结痂,便是如此轻微的几个字,也忍不住皱起眉头,面露痛楚。  周官道,”事已至此,为何不妥协?想来那人也能谅解。“  朱易大口大口地喘息,闭了闭眼睛,终于道,”事涉甚深,多说无益。“  周官道,”你看起来是聪明人,却在做傻事。“  朱易摇头,”你懂什么?“  他似还不愿承认自己做了傻事,眉眼尤带戾气,指着周官道,”你滚出去。“  脾气倒是大,也不顾自己如今什么处境。  周官不再与他说话,怕他劈裂嗓子。  ”我屡次救你,总比那些害你的人要强,你又何苦恶语相向?“  朱易咬牙,他看着周官,总会想起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被此人一一见到,更觉得出奇恶心,转过身丢下句”你们一丘之貉,何必充好人“不肯理他,周官无奈摊手,心道长得好看的人,原来当真脾气都大。  但他当下这般可怜,周官总不会生他的气。  他这两日一直在观察朱易。  他本是三皇子安插在周茂生身边的奸细。  为以假乱真,来到周家半年没有一次与三皇子联系过。  三皇子留着他也并未抱什么厚望,只是随手吩咐下来,当他是条后路,以备不时之需。  由此周官安安份份在周府做了半年奴才。  据他所见,周茂生急需从朱易手中得到什么物件。  是什么东西呢?  周家对他隐瞒,三皇子亦未对他全然放心,当下想必都忘了自己这个探子。  倒是周官立功心切,从朱易被抓起便猜测到了身份。  探花郎高中游街,他游行目睹过,当时何等风光。  后来随着送亲的队伍一去不返,又忽然出现在周家的地牢,此间天大的隐情若是上报三皇子,兴许还能得到重用。  但周官不敢贸然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靠着这几日搜罗来外界的信息进行揣度,最后唯一能确信的便是朱易护着的人,定是虞家的人。  于是他靠近朱易,轻声说了一句话,”我是友非敌。“  朱易猛地抬头看他,”如何证明?“  周官环顾左右,见四下无人,终于试探着道,”我见过虞家的兵符。玄铁所制,上有暗纹,后刻符文,非虞家人不知,我是三皇子的人。“  朱易定定半晌,猛地咳嗽起来。  他的身体连日来的折磨早已被拖垮,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心知此人身份无疑,不免生出柳暗花明的喟叹,握住周官的手道,”虞凤稚有危险,你得拿着兵符调兵去救他!“  周官猛地站起来,又怕动静太大惊动别人,忍不住问,”兵符何处?“  朱易咬了咬牙,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腿上。  周官随着他的目光,看到小腿上的一道疤。  ”我在来的路上,把它缝进肉里了。“  一刀一针一线。  亲手割开,亲手缝起来的。  若不是他藏在肉里,只怕刚落在周茂生手中兵符便被搜罗去了。  周官神色震惊,目光落在朱易身上终于多了些许敬佩。  虽是羸弱书生,却杀伐果断。第94章  沉甸甸一块兵符,血淋淋含进肉里。  连日骑马赶路,这条腿没有废已经是万幸。  想来这些日子,竟每日都忍受锥心刺骨之痛。  朱易却似浑然不觉,他动了动自己的腿笑,”当下无人,劳烦你割肉取符了。“  周官也非犹豫不决之人,他抬眼看向朱易,”没有麻沸散。”  会很疼。  兵符兴许和肉长在一处。  需连肉带符一并剜出。  朱易冷笑,“我缝进去的时候,就想过会有取出来的一天。”  他怕疼。  怕极了。  这些日子,却好似把前生未尝之痛悉数尝遍,以至于谈论割肉取符这般事,竟也能云淡风轻。  周官是三皇子身边的暗卫,刀上功夫了得,他一边将刀放在火上炙烤,一边有一搭没一搭与朱易闲聊,“今儿两个时辰内,此处只有我照看。”  闲杂人等被周官支使开,周茂生今日朝堂有事,入东宫商议。  朱易却哑着嗓子,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周官微微一愣,很少有人这样问他。  他是暗卫,是影子,在三皇子身边只有代号十七。  他是皇子府的十七。  他是周府的周官。  在他成为十七之前呢?  ”路乔。“  胶州城北街头有个路家村,路家村有个屠夫,娶了个姓乔的姑娘,生下一个孩子叫路乔。  后来一场洪水,路乔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流浪到京城,被虞家人选中进了三皇子府。  当年被关在虞家地下拼杀的孩子们,活下来的只有两个人。  本来,只能活一个虞凤稚。  他是虞凤稚的手下败将。  是恰好在虞家做客的三皇子救了他。  此后他便成了三皇子府的十七。  弱肉强食,他并不憎恨虞凤稚。  朱易淡淡地讲自己的名字,”我叫朱易。”  周官笑,“我知。只是可有原因?“  朱易一边咳嗽,一边费力道,”我娘希望我能活得容易些。“  或许刚出生的时候确实有过美好的愿望,但到最后,他的娘也变了,将他当成争夺宠爱的工具,如此一来,他这名字的寓意倒颇为讽刺。  周官在一盏油灯下瞧他,只见今科探花郎面白如玉,在周府的几日俨然亏空身体,却多一番孱弱病态,两道长眉微蹙起,虽说出气多入气少了,还全靠一股意气撑着。  像轻薄的纸。  亦是名贵的纸,受污损的纸。  朱易没有一个好名声。  但因着这张脸,周官总觉得他与传闻不同。  也或许因他莹白小腿一道见骨的新疤。  周官道,”我要动刀了,你且忍一忍。不能发出声音。“  朱易点头。  周官叹息,将腰带缠作布巾塞进朱易嘴里,”若觉得疼了,就咬着。“  朱易闭着眼睛,形容狼藉,周官看着他颤抖的睫毛,竟一时间不忍下手,直到那双眼睛快要因为时间太久而睁开,终于温柔捂住对方的眼睛,感受眼皮薄薄的跳动,狠心绞下去,怀里颤抖的身躯没了力气,软软倒在他怀中。  额上皆汗,手脚冰凉。  周官见惯死人,却第一次对活生生被自己绞开的这具肉体产生怜惜。  朱易腿上伤重,但看出来他略通医理,缝合没有过多给自己留下外伤。第95章  周官小心翼翼地剔开血淋淋的软肉,刀尖感受到森白的骨头,下拉翻搅,终于在血淋淋的一团肉中看到玄色的硬物,怀中的人腰背拱起,手臂青筋突出,像条被人正在剥皮的鱼。  再观察他的脸,惨烈一词已不足以来形容。  周官心脏一抖,握刀的手却始终不敢抖。  玄铁与肉长到了一处。  剜肉剔骨,该是多大的痛楚。  虞凤稚何德何能,有人为他如此!  一盏油灯,两个时辰。  朱易咬着半截腰带,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脚边还有剔出来的血和零散的肉沫,腥气不散,场景骇人,观之触目惊心,闻之异常作呕。  周官恍若未闻,他抱着怀里虚脱的人,血淋淋剜出一片玄黑,一针一线缝缝补补。  就像他从见到朱易之后一直做的那样。  握住那块带血的兵符,周官紧张的神色终于平稳,心头五味杂陈。  朱易已人事不知。  周官探了探他的鼻息,心知人还有气,只是痛晕过去,终于放下心。  他是一个做事小心的人,从不留下半分痕迹,清理完现场之后,走到昏沉朱易面前凝视他苍白的面容问,”你这一切都是为了虞凤稚?“  朱易没有办法回答他。  若是此刻清醒,必会摇头嗤笑一句”怎么可能?“  自古情爱之事,少不得当局者迷四个字。  自诩聪明的人做了蠢事,是从来不肯承认的。  朱易气息奄奄,翻身都难,躺在草席上,身上发丝汗津津的,腿上血淋淋一片。  周官笑了。  如果当初赢的人是他,他做了虞凤稚一一  身边是否会有人如此待他?  那个叫朱明的家伙,真是命好。  ”周茂生要回来了,我去送信。“  他这样对昏迷的朱易说。  他嗓子里似乎还有话,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朱易落在周茂生手里,大大小小的酷刑受了遍,如今又一番遭罪,昏迷前浑浑噩噩地觉着自己快死了,又有些后悔受这样大的罪。  开弓没有回头箭。  周官有一句话说对了,当局者迷。  但当下的朱易却全然看不清楚。  他是聪明人。  而这世上最可怕的,便是聪明人栽跟头。  周官衣衫不整,从朱易口中取下被咬得血迹斑驳的腰带,手指不受控制地碰了碰他的脸。  好再未伤到舌头。  他正欲离开,转身却见一道白影阴森森立在锈门前,油灯将来人的面容拉长,似从鬼界来的修罗,”周官,你在做什么?“第96章  周官迈出的脚停下不动了。  来人是周茂生。  周茂生回来了。  但所幸他已清理干净现场,周官心中有底,心知周茂生是刚刚进来在试探他,换上一副小人贪生怕死的虚伪脸孔,”大人恕罪!小人只是看这囚犯生的貌美,就生了不轨之心,此人不从,我这才伤了他。“  朱易的腿血淋淋一片,但周茂生瞎了眼睛,是看不到缝合的痕迹的。  他话里话外配上衣衫不整,手里还拿着的半截腰带,周茂生多疑问询身边看得见的人,反而替他做了证明,遂上前踹周官一脚,”真是不安分,连下人也要勾引。“  周官连连赔笑。  周官相貌平平,体格高健,行小人做派倒也并不突兀。  本以为此事就此揭过去,谁知周茂生忽然道,”你这么喜欢他,把他赏给你玩好不好?“  周官神色一变,心中已咬牙切齿,却还是作出急色的模样,”自然是求而不得,只是大人,这人现在已经被折腾的快没了命,要是小人一不小心。。。。。。还是大人的正事要紧。”  周茂生弯唇一笑,多亏了这恶心的下人,他又想出来别的让朱易开口的法子了。  当下拍了拍手,身后的人群涌上来,兜头泼了朱易一身盐水,盐水浇进肉里,当下如毒硫腐肉,将朱易活生生疼醒来,抬眸便见周官为难又局促的神色,再往后一瞧,便是周茂生立在一旁,无神的双眼被白布遮着,好一副道貌岸然的神仙模样,用他的嘴吐出一个个阴毒的字,“你不欢喜让我碰,便让别个碰你,你若是还不说,也不要怪我。”  周茂生空洞的眼珠透出兴奋的意趣,但除了他自己,没有人感受到。  他的血液开始发热,发烫,连不紧不慢的讲话都略微急促,“让这个人上啊,还等什么!”  周官几乎是被押到朱易身边的。  朱易全身一颤,嘶哑着嗓子咒骂,“周茂生!你不得好死!”  周茂生颤抖的手指抚上自己的眼睛,后又放下,神色趋于平静,凉凉道,“拜你所赐。朱易,你我的仇从这双眼睛瞎了的时候就结下了。”  我以前没想这么对你。  可如今这般对你,我竟觉着兴奋。  他看不到朱易床上的风景,但别的人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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