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参与到星梦号的突袭计划之前,他从未接触过任何有关于中国的战斗中去,这一次也是因为诱惑力实在太大,又有了详细的计划与资料,再加上对于其余几支佣兵团的信任,方才参与到这次的行动中来。 不过,行动的结果却委实是一种耻辱,原本打算一个小时便攻克整艘游轮,然而一直耗了四个多钟头,才不得不在海军的威胁下黯然退去,甚至连炸弹都不怎么来得及弄,随后便一路狼狈而逃,直到目前的这种处境。 耻辱之余,其实他还算是幸运儿之一。由于这次事件的影响实在太坏,消息一传出,军队便在中国海领域之内洒下了一张严密的大网,重重封锁之下,至少在阮宗敢可以知道的范围之内,恐怕已经有一大半参与过这次事情的同伴被发现或击沉。而他也是在格外战战兢兢的心情之中在海上躲藏了将近两天的时间。而后,便得知了一场惊人的海上风暴正在形成的消息。 凭借自己现在这样的小船要抵御大规模的海上风暴纯属痴人说梦,虽然说海军的力量也没法在这时进行搜捕,但自己也根本不可能趁着这个机会逃离出去,目前唯一需要关心的,只是该在什么地方避过这场风暴。之后也只能归结于幸运,按照他暂时收留的一位自由雇佣兵的消息,这附近应该有一座海图上还没有发现的无人小岛。于是在走错了好几次路之后。他们终于发现了这处暂时可以避风的港湾。 暂时算是松了一口气,让众人下船,顺便也将在船上抓住的几个人质转移了下来,这是他们这次行动的唯一收获,或者在日后被海军发现时,也会成为与之谈判的唯一筹码。可不能有太大的闪失。不过,在分出一艘炮艇巡视荒岛一周之后,他才得到了惊人的消息:在岛屿的另一侧,搁浅了一艘受到极大损伤的同类炮艇,初步估计,这座岛上已经有上次行动的同伴先到一步了。 上次行动,说是有很多同伴,其实由于太过轻敌,导致彼此都是各自为战的局面,眼前的情况下。虽然大家有可能因为外在的压力而团结起来,但也不得不防着一手。一番考虑之下。他决定今天晚上只在海滩边住下,然后派出一个十人小队进山搜索、谈判。对方的船只既然已经毁了,那么己方的两艘炮艇,就是最好的谈判筹码。 一番计划,吃过了晚饭之后,他目送着最得力的十名手下进入了那片漆黑的山林之中。感觉上,这次的损失,有可能在这里稍微补回一点。想到这点,心中就有些开心。 这实在是一种可贵的苦中作乐的精神。 将十名使者送进树林之后。他缓缓地踱步回到营地。营地不大,此刻却已经有些喧闹起来,几个大大的篝火堆间,一名佣兵正从帐篷里拖出一个长发的中国女孩。 那是这次抓来的人质之一,年纪虽然在十五六岁左右,但身体的发育很好,样貌清秀靓丽,在海上的时候就有些佣兵忍不住想要动她,都被阮宗敢阻止了,此刻这名少女双手被紧紧绑在身后,一头长发被对方揪住,却仍旧拼命挣扎着,不肯从帐篷里出来。一群佣兵在旁边笑着助威,场面热烈。 又见到这样的情况,阮宗敢不由得有些生气,他不在乎这些事情,却在乎他这个团长的权威,既然以前说过不许动她,那么在他解除这个命令之前,就不会允许任何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正要冲上前去将那个一辈子都没见过女人的家伙撂倒在一边,陡然间,只听得“啊”的一声大喊,一道人影陡然从帐篷里冲出,门口那佣兵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撞飞了出去,在沙滩上摔得灰头土脸。 陡然冲出来的,是一名双手同样被绑住的少年,据说是这个女孩的哥哥,此时这对兄妹依偎在一起,虽然彼此都被绑住,但是目光却煞是惊人。那名佣兵从地上爬起来,恼羞成怒地便要举起冲锋枪,下一刻,却被走过来的阮宗敢一拳打倒在地。 “野牛,我早就说过,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谁也不许搞事,你似乎没把我的命令放到耳朵里。” “对、对不起,老大,我知道了……”那绰号野牛的佣兵从地上再次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嘴上这样说着,眼中却显然很不服气。阮宗敢望了望地上的那名少年,说道:“不过,我现在可以给你个机会。”他说着,拿出匕首,挑断了地上那名少年手上的绳索,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他指了指两人,用汉语说道:“你们两个,面对面地打一场,打赢了的,才有发言权。” 从地上爬起来,少年揉了揉被绳索绑得发红的手腕,先是还有些迟疑地望了阮宗敢一眼,随后伸手到身后:“妹妹,你先躲进去。”少女退回帐篷的同时,那边的野牛也解下了身上的刀枪。在他看来,这个少年也不过十七八岁,一付奶油小生的样子,跟他打,简直是侮辱了自己。 这个看法,在片刻后被纠正了过来。 这个佣兵团的成员所擅长的格斗技巧,基本上是以惨烈搏杀为主的泰拳,野牛在这只佣兵团中的格斗实力只属于中等,但比起一般所谓的武术家之类的人来说,已经要厉害得很多。然而,当他的首先几波攻击都被那少年以灵巧的身法躲避过去,众人这才看出来对方竟然有着不错的格斗实力,使用的技巧,是一向号称世界第一,却又往往被格斗界视为花哨的中国功夫。 眼见着一场无聊的殴打变成了真正有趣的格斗,众人一时间都大是兴奋,眼见对着这样的一个少年久攻不下,野牛一时间不禁有些急躁,威力强大的左右横扫踢连环而出,少年在圈子里不断退却、躲避,片刻之后,终于抓住了一个对方用力过度的机会,陡然冲了过去,贴身一撞。 仍然是撞击,野牛当场便飞了出去,虽然真正的伤害不大,却也使他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才要起身,视线之中,那少年已经毫不停顿地扑了过来,奋力将他踢出去的同时,太阳穴上也被狠狠地击中,顿时间整个视野都有些晕眩。一个翻身起来,那少年只是揉了揉被踢中的小腹,毫不停顿地猛扑而上,之后,两记重拳,击在各自的身上。 方才还是一味的温吞躲闪,到得此刻,竟陡然变成了毫无保留的进攻,一拳换一拳,一脚抵一脚,这种丝毫不顾及自身的玩命打法,出现在这样的一个少年身上,实在有些令人惊讶,而且他的身上虽然没有那种在生死之间历练出来的可怕气势与杀气,但技巧方面,就比野牛更加出色得多,一番打斗,竟然还是野牛处于下风。不一会儿,这互相拼命的两人身上就溅满了鲜血,口鼻眼角的伤势都有些惊人。某一刻,这个原本还在拼命的少年陡然闪身躲避了对方的重拳。 原本击中对方的同时也做好了捱上一拳的准备。对方陡然做出这样大弧度的躲闪动作,使得野牛心中一喜,以为少年终于被自己的气势所吓到,但在下一刻,少年已经神奇地绕到了他的身后,拉起他的左臂,朝着关节一拳击出。如果击实,这条左臂绝对会立刻废掉。然而拳在半空中,却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因为一把手枪已经抵在了他的额头上,那是阮宗敢。 三人的姿势停在了那里,少年目光望向阮宗敢:“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守信……唔……” 野牛猛地转身,狠狠地一拳打在了他的小腹上。少年吐出一口鲜血,身子猛地躬了起来,随后,被对方的一记横扫狠狠地踢飞了出去。 接下来的事情,基本上就变成了单方面地殴打,少年没有了多少反击的能力,只是护住要害任由野牛踢来打去,帐篷里的少女尖叫一声冲了出来,却被一名旁观的佣兵给死死按倒在地上,少女的哭喊声中。那少年被打得奄奄一息,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微感解恨之后。野牛擦拭着脸上的血迹,踉跄几步走向被按倒在地上的少女。正要俯下身去,枪管也抵在了他的额头上,阮宗敢冷冷地看着他:“你打输了,再敢动她,就得死。” “我……”眼看着周围的同伴都以奚落不屑的目光望过来,野牛也知道自己表现得太差,当下恨恨地望了那奄奄一息的少年一眼,转身退开。片刻之后,在阮宗敢的指示下,众人将这对兄妹的双手双脚都绑好送进了帐篷里。望着那浑身鲜血的少年。阮宗敢皱了皱眉头,两天多了,自己竟然不知道人质里有个这么厉害的家伙,还好现在打成这个样子,想来也闹不出什么花样来了。 暂时来说……还是不能杀掉的,听说他们是江海市有名的大家族的子弟,男的叫东方路,女的叫东方……婉?好像是这个字吧,中国人的名字真是不好记。 对于营地中的佣兵们来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事情过后,一些人谈论着那东方路的身手,一些人则想着东方婉的身体与老大的命令,讨论着该如何巧妙地将插曲变成真正的“插曲”。时间渐渐地过去,由于一路上挤在船里的日子也是太累,十点多的时候,大多数人也就进了帐篷睡觉,只剩下负责守夜的人依旧坐在火堆旁说着话。 中央处关人质的小帐篷里,脸上泪痕未干的东方婉倚坐在兄长的身侧,目光透过帐篷的一条缝隙望出去,既是紧张,又是担心,因为此时兄长正拿着一颗粗糙的鹅卵石,用力地划着她手上的绳索。这些佣兵绑人的手法很独特,两人的手指虽然可以动,但是在视线看不到的地方,想要将绳结解开,根本不可能。 两人之所以会被抓,实在是因为一件非常脑残的乌龙事。这些无聊的原因姑且不提,一路而来的两天时间里,她的担惊受怕几乎超过了这辈子的总和,炮艇本就算不上很大,将近五十人挤一艘,那些佣兵都没有什么正常的住处,更别说作为人质的她们了。在船上的时候,每一次想上厕所是最尴尬的时候,好几次几乎被人强奸的那种恐惧,不止一次地让她痛恨起来,自己为什么要是个女的,而如今,兄长为了保护自己被打成这样,就令得她内疚的感觉更加厚重起来。 趴在兄长的身上哭了许久,在东方路的低语声中,她才知道兄长根本就是故意被人打成这样,因为只有这个样子,才会让人掉以轻心,他也才能在那些目光尖锐的雇佣兵的注视下成功地藏起一颗鹅卵石,虽然不算锐利,但毕竟边缘粗糙,到如今,忍住身上的痛楚,东方路已经一刻不停地摩擦了两个小时,就算是木头,也几乎到了被钻出火的程度,绳子眼看也快要被磨断了。 微光之中,旁边还有一名人质,那是一名姓付的胖子,看来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鼾声阵阵。 东方婉的心中微生鄙夷,所谓不可靠的男人,莫过于此。正在想着,她陡然瞪大了眼睛,从缝隙中望了出去,仅仅有微光照射的海面上,一艘炮艇边似乎无声地浮出了一个黑影,沿着船舷飘移了上去,动作诡异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心底升起一股冷意,如同幽灵一般,那黑影悄无声息地飘进了炮艇的船舱里……第九十七节所谓一拍两散 夜色寂寥,燃烧的篝火边传出沧桑的口琴声。火焰在海面上爆炸开来的时候,阮宗敢正从帐篷里走出来,眼见着不远处一艘炮艇被另一艘一炮命中,他的心中有着一瞬间的空白期。 随后,整个营地间的佣兵们陡然行动了起来。 都不是刚刚入行的菜鸟佣兵了,一听到响动,这些人便拿起武器冲了出来,有的四处散开寻找掩护,有的用火力向着那炮艇射击,也有的向着海上冲了过去,对面,那艘炮艇已经缓缓发动,开始退向深海之中。 两艘炮艇一艘已经被击毁,如今剩下的这唯一的一艘如果被劫去,他们整个佣兵团将近百人恐怕就得在这岛上度过余生了,知道事态的严重,前方冲锋的佣兵们都格外拼命,好在船上并没有人进行攻击,倒也没什么伤亡。眼见那炮艇后退的速度越来越快,阮宗敢方才从帐篷里拿出一只遥控器,按下了上方的红色按钮,顿时,炮艇在一瞬间失去了动力,在海上停了下来。 “把船上的那个家伙给我揪下来!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对讲器中传出来时,此时的炮艇船舱之中正在飞快地敲击着键盘,试图解除掉系统的封锁,将船再度发动的黑衣人微微叹了口气,在他的身后,两具佣兵的尸体倒在血泊之中,都是喉咙被割开,一刀毙命。眼望着从海水中越来越近的追逐者,他终于站起来,洒脱地拍了拍手。 SOS信号已经成功发出,只希望不要受到海上风暴的太大干扰,而在这之前,要解开船上的系统,时间却已经不够了…… “借你们一艘小船而已,没必要搞得这么严重嘛……既然你们非要让我留下来,那大家就一拍两散好了……” 耸了耸肩,他很无辜地走进船舱后方放置炮弹的房间里…… 海滩之上,阮宗敢眼圈发红地在发布着命令。这次劫持星梦号的行动大家的配合不好,但总还认得出那艘炮艇是属于谁的,在小岛那边发现的破烂船只,属于那支名叫“火眼”的佣兵团,船上的时候大家各自为战,但火眼佣兵团团长战死的消息却还是传了出来。 在阮宗敢原本的计划中,“火眼”佣兵团的实力还不错,如今趁他们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自己援手一下,不仅可以大敲一笔,或许还能够吸收一部分出色的成员,壮大自己的势力,谁知道对方不仅没有接受自己的好意,还要偷偷劫持自己的船逃走,而且离开之前,竟然还要将另一艘船也炸掉。事情做得这么绝,就已经可以算是正式的开战了。 “……既然他们已经不留后路,今天我们就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跟佣兵团中的几个小队长说着进入树林后的作战安排,从水中冲过去的第一批人也已经到了那炮艇旁,从船舷迅速地爬了上去。随后,又是一声巨大的轰响,仅剩的那艘炮艇再次爆炸开来,巨大的火团向四周飞散,海水扑射开去,几个人的身体被炸得高高地飞上了天空……霎时间,所有人都变得有些目瞪口呆。 已经没有办法离开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枪声在海面上怒吼起来,在黑暗的水面上纹出一排排的光柱。不久之后,在那片海滩侧面的一处岩石堆中,披着黑色斗篷的家明浮了出来,找到了躲避在隐蔽岩石间的灵静。在此同时,挟着愤怒与绝望的火焰,一队队的雇佣兵以毁灭一切的气势,同样冲进了这片树林。风暴之前的岛屿黑夜,顿时间变得热闹了起来。 岛或许不大,从上方俯瞰下来,树林或许也算不上很有规模。不过有的时候,就算不大的树林也往往会变得无边无际的,迷路的时候,或者换一种说法…… 你永远也走不出来的时候…… 突然出现的变故,使得绝大部分的佣兵都进入了树林,同时似乎也给了东方兄妹一个更好的逃跑机会。相对于之前将他们的帐篷围在中央的近百人,目前还呆在这附近的就只有十多人,一部分在海里检查沉船有没有拉上来再修复使用的可能,另一部分则在营地附近走动戒备着,由于船只都已经被炸掉,眼前的这些人,神情都有些急躁。 按照东方路的分析,他们已经没有了离开的船只,在找到其他途径出海之前,更大的可能便是被海军搜出来,如此一来,他们三个人质的安全反倒更加有了保障,只不过绳索已经磨断了大半,现在如果作罢,事后被他们发现,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逃离的机会,当下他也加大了力气,大概再过了半个小时,终于磨断了东方婉手上的绳子,再让妹妹解开自己手上绳索之后,他才发现对面那个胖子正睁大了眼睛望着两人。 “你们、你们……” “别怕,现在他们戒备不严,我们可以逃走……” 正要过去为那胖子解开绳子,东方婉陡然紧张地拉了拉哥哥的手:“哥,不好……啊——”话还没说完,一个人掀开帐篷的帘子,揪住东方婉的头发便将她拉了出去,却是那身上的伤口已经经过了包扎的野牛,他性格本就莽撞,对东方婉觊觎已久,此时眼见两艘船被炸掉,一时间郁闷无比,眼见阮宗敢带了人出去,竟然又想过来过来施暴。然而,才将东方婉拉出去,竟然发现她手脚上的绳索已经解开了。 还来不及反应,他再次被一条人影扑倒在地,明明受了重伤的东方路动作灵敏矫捷,刹那间拔出了野牛腰上的手枪,直接抵在了他的头上。 空气一时间仿佛凝固了起来,东方路将对方身上的冲锋枪拿了下来,反手交给了妹妹,随后冲着帐篷里使了个眼色,东方婉连忙返回帐篷里,解开那个胖子身上的绳索。 这时留在这里的佣兵基本上都在营地之外,一时间还没看见这边的情况,东方路自然不敢开枪,正在打算将这家伙打晕,那家伙却似乎算准了东方路不敢开枪,陡然间大喊一声,随即,营地周围的四名佣兵持枪冲了过来。 从营地之中缓缓走出来,东方路以野牛为人质,缓缓朝树林方向走,东方婉拿着冲锋枪跟在后面,手腕却微微有些颤抖,跟在身边的胖子就似乎更加害怕得厉害。双方对峙之中,情况变得很是微妙,首先东方路就不敢开枪,如果手上没有了人质,自己这边的三个人保证会被当场射杀,雇佣兵的一方,一时间也不好开枪杀人,毕竟这三个人质还有用。至于在远处水里搜索的几名佣兵,远远望着这边的情况,就似乎是觉得有些可笑,完全没有想要过来帮忙的意思。 说起来,东方路有着深厚的武术造诣,但真正到生死之间的作战经验,比起这些佣兵来就大为不如。好不容易终于走到树林边缘,野牛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向前一扑,一发子弹便已经打穿了东方路的手腕,两名佣兵飞速冲上,东方婉扣动扳机时,她手中的冲锋枪已经被对方举了起来,一梭子子弹“砰砰砰砰”地全都射上了夜空。 跟在身边的那个胖子被一脚踹倒在地,同时,东方路的额头上也被狠狠地砸了一枪托,随后被一脚踢飞在地。加上那野牛在内一共五名佣兵围着这三人,对着东方路又是一轮的拳打脚踢,如果说之前那次还有些手下留情,这一次就真的成了全力的殴打。东方婉被其中一个佣兵抓住,大声哭喊,随后,却见那野牛再次朝她走了过来,双目被怒火烧得通红。 “啊——”的一声,她被这男人直拖着去往林间不远处的那蓬灌木,旁边的一名佣兵用越南话说了些什么,但总之改变不了野牛的想法。知道这次恐怕没有可能幸免,她拼尽全力挣扎着,然而不论尖叫还是踢打,都没有任何效果,反倒是满头长发在挣扎中被扯掉了一簇,火辣辣地疼。眼见着妹妹即将被人凌辱,东方路挣扎着爬起来好几次,都无一例外地遭到了更重的殴打而倒下。 砰的一下,东方婉被扔在了那片灌木丛中,那男人的身体直压了下来。 不管怎样的哭喊都没有效果,外面的衣服被刷地撕开,对方将她的双手按上头顶,又是一下撕裂了第二层衣服,疯狂挣扎的身躯上,露出雪白的胸罩,眼见对方丑陋的脸孔伏了下来,东方婉“啊”的一声闭上了眼睛,随后,脸上,颈项上都产生到了恶心到极点的触感。 心底的绝望几乎使她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以免再受到这样的屈辱。某一刻,那男人恶心的嘴终于离开了她的身体,随后胸罩上传来将要被撕裂的感觉。之后……温温的、黏黏的、腻腻的……虽然很难理解,但东方婉知道,这个男人恐怕在她的身上吐了口水,很多很多的口水。 那具身体陡然压了下来,胸口一闷,她也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如同幽灵一般的黑袍,掠过了她的眼前。 之后,从东方婉的位置看去,是令人眼花缭乱的一瞬间,那道身影冲入正在树林边缘的四名佣兵之间。人影交错,枪声响起,火舌在黑色的背景下犹如在空气中舞蹈的画笔,那身穿黑色斗篷的神秘人几乎是贴着四名佣兵的冲锋枪在舞蹈,枪声微停,四名身上被同伴的枪支射满了弹孔的佣兵倒了下去,那黑衣人持着两把冲锋枪,对着海面上的人开始了扫射。 枪声之中,东方路挣扎着将那个胖子拉进树林,东方婉的身体还在颤抖,另一条身影却从旁边的草丛中出来,将压在她身上的尸体推翻了下去,只见“野牛”的脖子已经被利刃割开,流了东方婉满身的鲜血。微光之中,那身影紧张地挥着手:“你们跟我来……” 那张清丽的少女面孔,东方婉认识,她叫叶灵静。第九十八节风暴(上) 即使许多年后回想起来,东方婉都清晰地记得自己在那个时候的感觉。 黑暗、阴沉的林间,远远近近传来的枪声与喧闹,由于身上沾满了鲜血,她将衣服脱了下来,擦干血后扔掉了,前面的叶灵静脱下一件外衣给她穿上,夜风吹过,还是有些冷,当然冷并不是重点。 在草丛与林木间匍匐前进,随时扑倒在地躲避搜索,偶尔在树干旁,偶尔在山石之中,电筒的光芒甚至于火焰偶尔出现在视野之中,树林之中人影重重,时而触动几人的神经末梢。在一处山石之间,叶灵静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卷绷带,为东方路包扎好上手上被子弹射穿的伤口。那道身穿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如幽灵般地在林间穿梭,往往也会在众人的视线中显形一瞬,随后再次消失。 几年之后真相大白,东方婉自然知道了那种“高大”不过是自己的错觉,或许那是因为她始终以低伏的姿势仰望那道身影的缘故,又或者是因为那道身影表现出来的身手实在太过惊人。 远远近近搜索的近百雇佣兵,而他仅仅是一个人,然而几人一路躲避过来,目力所及之处最不缺乏的就是死状各异的尸体,有的是被子弹击中,有的被刀锋破喉,有的是被炸弹炸飞,也有的是中了陷阱而被木钎等物刺穿,有时她们也会听见这些死者的对讲机中传出大喊之声。难以置信这仅仅是一人造成的效果,给人的那种混乱感,便仿佛一只猛虎进入了羊群,虽然用羊来比喻这些佣兵也实在太过轻视,但放在眼前却是贴切无比。 大规模的混乱,诡异的交火,虽然佣兵团在意识到对手人数不多之后也试图展开稳打稳扎的围捕,然而在天黑之后、动手之前的两个多小时时间里。家明能够设置的小规模陷阱实在多不胜数,就算在不断的追逃间,他也能利用从死者身上得来的手雷布置成小型的雷区,不断地给人以“惊喜”。 四人在缓慢地潜行逃亡之时,自然也有被佣兵发现的时候,其中一人是被东方路手中的枪支射杀。另外有两人则是在出现的瞬间便被不知从哪里射出的子弹所击毙,还有一个人,在到达四人不远处的时候也同样被那黑衣人靠近,这名身高两米有余、犹如铁塔般的壮汉东方婉也有印象,这人应该是佣兵团中格斗技巧数一数二的人物,当初在船上有一次开玩笑,他曾经随手将野牛撂倒在一边。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枪还没举起来,黑暗中陡然冲出的人影已经在他的太阳穴上来了一记猛烈的膝撞,随后几乎是狂风暴雨般的猛烈攻击。打得他根本连还手的空闲都没有,这人大概以为自己抗打击能力很强。想要拼着两败俱伤的打法将敌人击退,重拳一出,扫断了旁边碗口一般粗大的一棵树木,他的喉咙也在同时被划开,鲜血喷出,那道幽灵般的身影也已经再度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树林中的这场战斗大概进行了两个多小时,那些雇佣兵不知道死了多少,枪声在树林中不断减弱,许久之后,似乎只从远处传来。四人所经过的地方,时常会看见有这样那样的尸体。似乎是分了一件衣服给她的缘故。前方那名叫叶灵静的女孩子时常在躲避起来的时候抱着身子,缩起来发抖,直到枪声消失了许久,她们还是在沿着一条固定的路线走走停停,最终又耗了半个多小时,方才来到山脚下的一处地方。 按照叶灵静的说法,这附近似乎设置了不少的陷阱,打开电筒,山势在这片地方明显地开始上升,山间有一个小小的凹陷处,大概四米多长,两米左右的深度,算不上是个山洞,倒像是一个小小的屋檐,一棵不知道死去了多久的古木架在这“屋檐”上,倒是勉强可以用来藏人。 光芒照上去的时候,那里面鬼鬼祟祟地出来一个人影,随后轻声叫着:“灵静,你没事吧?”迎了上来,望见这个人,东方婉微微一愣,竟然是那个在她的印象里很猥琐的同学,顾家明。 接下来,大抵都是自我介绍之类的琐碎事情,东方路是圣心学院学生会主席,灵静和家明都认识,在上次的比武事件中,灵静自然也大概知道了东方婉的身份,唯一比较陌生的,是一直跟着几人的那个胖子,船上的时候三个人质也没有什么自我介绍的兴致,因此东方两兄妹只知道这胖子姓付。眼下感觉终于脱离了危险,那胖子很是激动,兴奋得脸颊彤红: “大、大家好,我姓付,叫严杰,呵呵,我老爸对我的期望比较高……” 对于这个名字旁人倒没什么想法,家明却是微微一愣,脸颊有些抽搐:“呃,付严杰……久仰、久仰,我叫顾家明,你好,呵呵……” 此时战况稍停,东方兄妹与付胖子三人望向家明的目光都有些奇怪,即是敬畏,又是疑惑。家明自然知道他们怀疑的是什么,当下与灵静编造一番,大抵说他们两人也是被这些家伙抓来,不过有一个外号郁金香的神秘人物救了他们,这位郁金香先生向来披着黑色的斗篷,他们两人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和样貌,至于他们的船如何毁掉,如何来到这座岛上,倒不用变更得太多。 这个谎言的唯一漏洞,恐怕就是那群雇佣兵搜索时,家明一个人躲在这儿却为什么没有被找出来,不过这时大家都没有太过深究,毕竟家明如果说自己就是那个黑衣人,恐怕才会被人认为是真正的笑话。对于方才灵静这个女孩子出去救人,家明却留在这里躲着,东方婉望向家明的目光中,不免又多了几分鄙夷与不屑。 方才的那次战斗中,阮宗敢一方损失惨重,在伤亡过半时,家明便已经与之取得了联系,要求每人占据海岛一侧,此后互不侵犯,虽然阮宗敢此时怒火中烧,但眼前的情况根本看不清楚,自己这边伤亡惨重,然而对方的火力配置自己却完全捉摸不透——虽然也有手下说对方好像只有一个人,但这种话不光听到的人会觉得荒谬,说话人本身恐怕都会觉得自己是秀逗了。 形势比人强,一时间也只能集合力量先退避一步。归根结底,这是凭借实力吃饭的世界,船没了,谁都想拼命,但如果拼命不成徒然送命,那就太不理智。从对方的说话之中,家明也大概知道他们将自己当成了火眼佣兵团的成员,这样算是最理想的情况,至少他会认为自己这边不可能发信号求救,推算起来,双方至少可以有一两天时间的缓冲期。 对于明天就要有风暴到来的事情,家明从炮艇的电脑记录上也大概知晓,当下自然以郁金香先生的名义说出来,随后灵静、东方婉、付严杰三个人忙碌起来。从藏起来的大背包中拿出帐篷用刀裁开,将帆布蒙在这个小屋檐的外面,随后用泥土缝好边缘,再以灌木大概做好了伪装,弄成一个可以暂时躲避风雨的小山洞。 另一边,家明则拿出药物和绷带来帮东方路处理着身上的伤势。手掌被子弹打穿,手臂一处脱臼、一处骨折,身上遍体鳞伤。他竟然还能强忍住在树林中行进两个多小时,对于未经过专业训练的这个男子来说,家明实在要奉上一股敬意,他能成为圣心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倒也有些理由的。不过,听到兄长口中因为手臂被接上时的剧痛而发出的闷哼声。东方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小心啊,你到底会不会治啊?” “放心、放心。”家明笑了笑,“我以后的理想是当医生。” 对于他的这个理想,灵静大感满意,笑道:“难怪家明你老是巴结我妈呢,原来就是想让老妈收你为徒啊。”家明才想说“巴结叶妈妈可不止是为了这个”,东方婉微微地讽刺道:“不会是当牙医吧?” 家明耸了耸肩:“如果考不上好的医学科目,当然就只能当牙医喽。”灵静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我妈可不是牙医……不过就算是牙医,也没什么不好的。” 料不到身边的少女言语陡然变冷,东方婉微微有些尴尬:“呃,抱歉……”事实上灵静不是小心眼的女孩子,然而她却很是讨厌东方婉对家明的这种嘲讽语气。 大概将小山洞布置好,上方也大概筑起了分开水流的小小堤防,时间已经是深夜。从背包中拿出压缩饼干来吃了些,约好了轮流守夜,便在小山洞里各自睡去。 也不知什么时候,东方婉迷迷糊糊地醒来,天色仍旧漆黑,外面却已经下起了雨来,空气中似乎还有着一股火药味,小山洞的出口处亮着一只从枪上拆下的电筒。家明坐在那儿,上身的衣服解开了大半。灵静坐在他旁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用绷带包扎着他肩上的一处伤口,那处枪伤,直到灵静知道,家明已经忍了大半夜。 几乎是在东方婉看清楚眼前景象的下一刻,家明的目光陡然望了过来,随后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东方婉移动了一下身子,轻声道:“怎、怎么了?” 听见她的声音,灵静用衣袖擦了擦眼泪,随后回过头来轻柔一笑:“没什么,前几天家明受了伤,现在还没有好呢。”手中微微颤抖着,她将染血的匕首藏到东方婉看不到的一侧,没有麻药,没有其它的东西,方才只能按照家明的指示用火药杀毒,用匕首将嵌在骨肉里的子弹硬生生地挖出来,灵静只是想想都觉得全身都会痛,方才在她笨拙的用刀之下,家明咬紧牙关所忍受住的,不知道是怎样惊人的痛楚。 “喔……”东方婉点了点头,“对了,那位郁金香先生呢?他不用进来躲雨的吗?风暴来了,他怎么办呢?” “不知道,他不喜欢跟我们在一起,但是他一定会有办法的,放心吧。” “喔。”点了点头,东方婉望了一眼家明肩上的绷带,随后闭上眼睛再次睡去,黑暗中,似乎又闪出了那道幽灵般的身影,在她将要受到伤害时天神一般地出现,救下了她,救下了所有人,随后又如同神一般地将敌人全部杀退,郁金香……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带着这样的想法,她裹紧了身上的毛毯,没有温暖的大床,没有华丽的房间,甚至在这之前还没有洗澡,但几天一来,这是她睡得最香的一觉。 第二天,云层开始在天空中变厚,上午还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大概过了中午,雨势开始变大,风,也渐渐刮起来了……第九十九节风暴(下) 十月九号那天下午,风暴正式降临了这座无人小岛。 漆黑的云层遮蔽了所有的光芒,暴雨如倾而下,狂风穿过稠密的树林,发出诡异而恐怖的轰鸣声,小小的山洞之中,风力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似乎随时有可能掀翻掉蒙在外面的那层帆布。 当然,上方有一棵倾倒的古树压着,帆布的边缘也压上了很多泥石等重物,要掀翻也不是那么容易,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家明等人还是将洞口遮盖了起来,只是在观看外面情况时才掀开一个小缝隙,以望远镜察看。这样的狂风之下,岛对面的那帮敌人应该不会脑残到跑过来偷袭,可是谁又能保证,他们会不会真的脑残掉。 洞穴之中,枪支、手榴弹倒是堆砌了好些,枪上的电筒被拆下来,一个一个的用作照明。名叫付严杰的胖子坐在最外面,偶尔用望远镜观察情况,稍微中间一点的是东方家的两兄妹,家明与灵静在最里面修理一个怪模怪样的无线电,原本是船上被炸坏了的无线电的一部分,还没修好便被搬来了这里,如今家明将几个从死尸身上捡来的对讲机拆开,一样样零件地拼凑,另外还拆掉了一把冲锋枪,灵静将身上的毛毯放了一半在家明身上,坐在他身边说是打小工,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顶多就是陪他聊天而已。 两人之间的关系,既像是情侣,又像是两小无猜的好伙伴,当然这时其余的三个人也没有深究的想法,如今处于这样的环境,唯一可以庆幸的或许是自己仍旧完整这一事实,听着外面的风雨声,百无聊赖地坐着,偶尔聊天、说笑。东方婉时而担心地问起此刻仍然在外面的那位郁金香先生的事情,灵静笑着敷衍几句,便拿目光暧昧地望向家明,名叫付严杰的胖子则喜欢说些冷笑话,往往别人没笑,自己就已经笑个不停。 时间就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与冷笑话中过去。到得傍晚,天色已经黑的跟晚上无异,家明换下了那胖子守在洞口,灵静裹着被子在里面睡起觉来,对于洞里多了三个外人的事实不由得有些遗憾,要是只有她和家明,这样的天气可以抱在一起,怎么都不会无聊的。 不久之后,一旁的东方婉从小山洞里侧拿出雨衣穿在身上,随后用绳子绑住自己的腰。这是五人先前商量好的事情。风暴来临的时间里如果要方便,就得这样子出去。免得被山上泄下来的水流所冲走。将绳子在腰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她将一端放到兄长的手里。临出去时,家明却指着她腰上的绳结皱了皱眉:“呃,那个……你绑牢了吗?” “当然绑牢了。”对于上次比武的事情,东方婉心中怨念颇大,此时淡淡地说了一句,便从门口走了出去。人工的小山洞外风雨交加,一片漆黑。电筒一照,水流从山上奔流而下,在小山洞上方被分开成两股。下方不远处的地势低洼带中,雨水几乎流成了一条汹涌的小河,心中暗暗吃惊,她沿着不算太倾斜的小草坡缓缓而下。确定小山洞门口的家明就算偷窥也看不到自己时,方才蹲了下来,褪下长裤。 另一方面,拿着手中长绳的一端,东方路坐到了家明身边,笑着说道:“抱歉啊,小妹对你似乎有些成见。” “嗯,我知道。”家明耸了耸肩,“是因为上次比武的事情吧。” “呵,那次的事情,让她在她的那帮姐妹中被笑了好多次,不过,在我的老师那里,倒觉得家明学弟你那次的策略相当正确,只不过在手段上就……呵呵……”双方心照地一笑,东方路问道:“家明学弟你物理方面很厉害啊?” “呵呵,兴趣而已。”指着那无线电,家明笑了笑,“小的时候喜欢拆收音机来着。” “既然对这方面这么有兴趣的,为什么想学医呢?” “呃,因为……”回想起这个目标的初衷,家明不由得耸了耸肩,“因为以前有个朋友老是喜欢打架,也老是受伤吧……” 东方路压低了声音,笑道:“难道是喜欢的女孩子?” “呃,算是吧,不过……” 对家明来说,这些事情没必要遮遮掩掩,毕竟说话有虚有实才能骗得到人,然而话还没说完,风雨中隐隐传来东方婉的一声惊呼,绳子的这端猛地一紧,随后陡然松了下来。东方路才想起身,却突然被家明直接按住,之后,他拿着电筒便冲了出去:“你有伤,拉好绳子!” 事实上,作为家明倒是没那么紧张东方婉,如果真的是绳子突然松掉,让东方路去也无所谓,只不过现在是先有叫声而后绳子才发生变化,说明东方婉首先必定是受到了袭击。难不成那帮家伙真的脑残跑来偷袭了不成?一冲出去,只见东方婉的电筒掉在了下方的小坡上,两道人影一直翻滚进了低洼处雨水奔流的小河里。 目光一冷,家明虚拉住绳子,从上方急冲而下! 事实上,那偷袭者倒并非是专门过来袭击的。 那是一名佣兵,在昨天晚上的那场战斗中,这人身上中了两枪,当场晕厥,阮宗敢等人退往岛的另一边时,便将他留在了原地,待到今天天空开始降雨,他从昏迷中醒来,想要找个可以躲避风暴的地方,然而当风暴真正来临,原本藏身的一个简陋掩体被雨水冲毁,他本人也是伤痛交加,整个人都已经迷迷糊糊。也不知在风暴中挣扎了多久,奄奄一息时,才发现侧面小坡上似乎隐隐有光芒发出,这才沿着草坡奋力爬了上来。 这样的海上风暴当中,能见度本来就差,这名佣兵是慢慢地爬上来,东方婉也根本没有发现,才褪下长裤不久,陡然间一只手伸起在眼前,要抓她手中的电筒没有抓到,倒是一把拽住了她的裤头。东方婉被吓得尖叫一声,之后整个身体便失去了平衡。由于腰上的绳子绑得不是很牢,她与那名雇佣兵沿着草坡一同滚了下去。 一阵天翻地覆之中,东方婉双腿拼命地乱踢,额头狠狠砸在一颗石头上,顿时间头昏脑胀,感觉上,水流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直往她的口鼻中灌了下去,连喝了几大口水,黑暗之中,那人影的轮廓在眼前站了起来,手中拿起一把匕首似乎便要对自己刺下,另外的一道身影,陡然自眼前划过。 人影交错,她似乎又看到了那道身影,匕首刹那间刺穿了对方的喉咙,敌人倒了下去。她的意识,也在这片刻间陷入了空白之中。 第二天,东方婉望向家明的目光,微微显得有些诡异。 风暴仍旧在小山洞外持续咆哮,只有一支电筒作为照明的昏暗洞穴内,东方婉的身上盖着毛毯,额头上被绷带缠成一个难看的阿拉伯人造型,右腿之上也有绷带,脱臼后被复位好的右脚脚踝还固定了几块小木板,使得她的跟东方路两人此时成了“难兄难妹”这个成语的最好诠释。 昨天的那场变故,最终确定是一名重伤后的雇佣兵惹出的事情,从兄长口中得知家明英勇表现后,东方婉的心情有些复杂。不过,被一名自己一直认为是胆小鬼的男人救上来这一点还不算主要原因,更多的理由在于其它的一些琐碎细节。 譬如说,救她上来的时候,她的下半身是完全赤裸的。再譬如说,由于绳索不够长,为了进入水中去救她。家明自己也跳进了激流之中,两人被冲出了几十米远,家明才找着机会将她拉上了岸,之后在暴风雨中挣扎了二十多分钟,两人才终于在其他人的帮助下返回到山洞中来。二十分钟的时间,基本上来说,生个孩子都已经够了。 在怒吼的暴风雨中露天破处,这个想法委实有些浪漫。当然东方婉倒还不至于将家明想成那样的变态人物,虽然因为被水流的猛烈冲击,那儿也的确有些疼痛的感觉……令她比较在意的是昏迷前望见的那一幕——按照兄长的说法,家明只是说自己将那个重伤的佣兵推开,然而自己的最后一眼,分明是看到了郁金香先生的杀人场景。 黑暗中只能看清楚人的轮廓,然而那一眼给自己的冲击即使昏迷都无法消散,她也是会一些简单武术的人。力量与速度,完美的一刀。自己甚至能够看到刀尖从敌人喉咙的另一边瞬间穿出的景象——是自己的幻觉吗?还是说他在故意掩饰杀人后的恐惧,又或者…… 想到那个可能性,她就觉得自己恐怕是撞破了头而使得脑子进水了。大概真的是自己的幻觉吧,毕竟从自己醒来之后。对方的表现就一直都很正常,完全不像是杀了人的样子。 十号的一整天,时间在单调的暴风雨中过去,东方婉因为昨天淋雨过度的关系,变得有些感冒,吃了药之后精神稍微好了一些,跟灵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话题却不自觉地引向了家明的方向。大概地说起家明跟她、跟沙沙三人从小以来的一些趣事。东方路也在一边听着,时而插上几句。一路回忆起这些有趣的地方,灵静的兴致高昂,偶尔望望最后在调试无线电的家明,心想原来我们是经历了那么多的故事走过来的啊,一丝一缕,一点一滴,只要回忆起来,就会觉得幸福不已。 那天晚上,无线电大概恢复完毕,到了十一号,风暴终于开始降低,家明与东方路整理着小山洞里的枪支,中午时分,无线电上的一个红灯忽然亮了起来,一组国际通用的摩斯密码信号从里面传了出来。 “这里是……中国……东海舰队……一零四事件特别搜救小组……已靠近岛屿位置……东经叉叉叉点叉叉,北纬叉叉叉点叉叉……” 此时读出这段信号的,竟然是那个一直躲在旁边不敢碰枪的付胖子,眼见众人目光望过来,他缩了缩脖子:“呃,那个……我对电脑之类的电子类知识比较感兴趣,硬件方面虽然不熟,但摩斯密码还是知道……呵呵……” 家明淡淡一笑,抱过无线电,开始发出自己这边的讯息。 风暴虽然已经减弱了下来,然而在海边,波涛翻涌间依旧有着惊人的声势,五人举着作为帐篷的帆布从树林中出来,海风凛冽,海平面的那边,乌云却已经被破开了一片,光芒洒下,象征着风暴即将远离。海面上,五艘大小舰船破浪而来,在附近的海域抛锚,随后,是一艘艘小型的登陆船。 “对了,不等那位郁金香先生,真的可以吗?”回头望向那片树林,东方路问道。家明淡淡地一笑:“反正我们也找不到他,营地那儿留了口信,再加上军队马上就会上岛搜捕那些残存的佣兵,这么大的声势,他一定会知道的。” 东方路点了点头:“把我们的遭遇说出来,军队应该也不会为难他了,真想见见这位先生的真面貌呢。” 家明和灵静很用力地点头,东方婉望着家明那看起来有点傻的点头模样,眉间又升起鄙夷的神色,回头望向那片树林。 说话间,第一艘登陆艇上了岸,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崔国华等人的带领下跳了下来,随后是第二艘。 第三艘登陆艇靠岸时,首先下来的那道穿着雨衣的少女身影,却被猛扑而来的潮水轰地一下冲倒,随即,那身影从海水中冲出,以家明和灵静熟悉的姿势朝着这边跑了过来。一瞬间,灵静的眼泪夺眶而出,朝着对方冲了出去,呼声哽咽,在海风中远远传开。 “沙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