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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没看完呢。汉王恋恋不舍。但她又心虚,去得迟了,王妃恐会问她在做什么。汉王抱起画册,在室中看了看,欲将画册藏起来。  她目光在花瓶上扫过,花瓶中插了几支梅花,梅花盛放,甚为娇艳,那花瓣鲜嫩,树枝还透着湿润的水意,显然刚折下不久。花是一日一换的,将画册藏在花瓶中,必会被人察觉。  汉王只得放弃,她转头,目光在书架上停了停,走上前去。  待汉王藏好了画册,门外侍立的两名侍婢便笑着取了披风来,替她披上。  旭日不知何时,已至当空,又是一个艳阳天。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格外舒适。  婢子系好了领口的系带,汉王大步走出去。那两名婢子便跟在她身后,以便殿下随时差遣。  成亲前,汉王多用宦官,成亲之后,她寝殿便都换成了婢女,唯有出门或去前院方会带侍从。皇子多半如此,汉王府也是依惯例行事。  行至前厅,午膳已摆上,王妃正等她。  见汉王入内,王妃站起身来,欲替汉王解下披风,汉王看到王妃从容走来,一举一动皆是婉约娴静,心头不知为何,就跳了好几下。  她到她身前站住,抬手解她颈前的系带。  汉王浑身都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她脑海中又浮现画册中那两名女子,王妃柔滑的指尖触到她颈上的肌肤,汉王一颤,不由瑟缩。  王妃抬眸看她,淡淡一笑:“殿下冷?”  “不冷。”汉王低声说道,却不敢看王妃。  王妃握了一下她的手,确实暖乎乎的,她也不再追问,只令汉王坐下用膳。  汉王听从王妃,她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与平常并未差别,然而仔细看,又能看出,她颇有些心不在焉,用膳时,心绪茫然,好似在想什么极为要紧且为难的事。一碗米饭,汉王夹得七零八落的,用了半日,也不见少。  食案上的珍馐几要凉了,再这样下去,可不利养生。王妃柔声问道:“可是膳食不合胃口?”  汉王忙摇头,不敢再分神,专心用膳。  王妃估算她食量,见一碗米饭将近,便知殿下约莫饱了,果然,汉王咽下口中饭食,便搁下玉箸,一旁侍奉的婢子送上浸湿的帕子来。汉王借口,擦了擦唇角。  那帕子是温水浸的,到手时恰好温热,汉王又想起第二幅画中,那两名女子躺的榻旁落了一条帕子,帕子上绣着水草与两条嬉戏的金鱼。  那帕子一点也不好看,金鱼虽画得活灵活现,可白色的底绣着金色的鱼,说不出的俗气。汉王捏着那帕子,帕子凉了她也不觉。  王妃也有手帕,王妃的手帕既雅致且带幽香,她见过很多回,手帕上绣了桃花,她最喜欢桃花了。  “殿下为何脸红?”  汉王吓了一跳,又羞人,又心虚,只觉做坏事被逮了个正着,半点都不敢看王妃,口中讷讷道:“热。”  她低着头,并未看到王妃眼中含着一抹浅浅的笑意,那笑意中又隐隐有着宠溺的无奈。接过汉王手中凉透的帕子,交还给一旁静候的婢子,王妃道:“正午确实热的。”  汉王连连点头,依旧不敢看王妃。  按平日,用过午膳,便要往园中慢步一圈,待消过食,方可午睡。午睡之地,或是书房或是寝殿,又或水榭,只凭汉王心意。  今日也是这般。  汉王跟在王妃身旁,二人遣退了侍婢,在园中小径上,缓缓地走。  汉王府修得恢弘大气,府中层台累榭,丹楹刻桷,极致匠心。便是每日看,一时也看不厌。更何况那园中布局,假山叠嶂,秀丽多姿,春兰秋菊,疏影暗香,四时之景,皆是不同。  如斯美景,在汉王眼中,却不及王妃一个温柔浅笑。她本就喜欢偷看王妃,今臣中便颇有微词,认为殿下往昔清淡无为,不好权势,皆是装出来的,是在藏拙。”  汉王本能的胆怯,大臣们认定她别有居心,定会明示暗示陛下,堤防她的。但她立即又想到,她有王妃。那胆怯顷刻间消失无踪。  只要性命无虞,只要能不与王妃分离,便没有什么好怕的。  汉王点了点头,很是镇定道:“知道了。”  长史意外,殿下胆小,这是府中尽人皆知的,怎地今次如此沉着?他小心抬首,留意汉王神色,见汉王坦然自若,殊无惧意,不禁便是一怔,心中起了与卢尚书一般的念头,莫非殿下果真藏拙,实则城府深沉?  这一想,长史顿觉有理,若是一无能之人,又如何将这大难差使处置得妥妥当当的?怕是前几年朝廷动荡,殿下自知难敌,故而避世,今安定了,赳赳男儿怎甘闲散度日,便起了建功立业的心。  长史愈想愈有道理,望向王座上端坐的汉王,只觉汉王那清瘦的身子瞬间磊落高大起来。  磊落高大的汉王已忍不住走神到王妃障眼法上了,佩囊中的小小桃枝好似忽然间有了分量,坠在腰间,引得她想要去看。  殿中属臣众多,汉王不可失仪,只得极力平视殿前,察觉长史正暗暗打量她,唯恐叫人察觉她惦记着佩囊中的桃枝,以为她仪态不端,玩物丧志,连忙端正了神色,道:“长史可还有旁的事?”  汉王容色端肃,竟颇有一股威严气度。长史颇觉自己窥破了机密,不敢细想,专注于分内之事,将余下诸事一一禀了来。  汉王见长史不留意她了,很是松了口气。  长史与几名幕僚还在滔滔不绝地谏言,汉王努力了一阵,仍是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到正事上,不知不觉便走起神来。  那障眼法真是神奇,王妃好厉害,但王妃的厉害是没有穷尽的,她是凡人,无法想象王妃究竟多厉害,不过她与一般的凡人不一样,她见识过摄魂术,还见识了障眼法,已经是一个见过世面的凡人了。  长史尚在喋喋不休,他知晓朝堂中事,知晓如何写表章,算得上才捷之士了,可他不知这世间还有王妃那样厉害的人,满朝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肱骨都不知道,他们的见识,没有她多。  汉王忽然间自信起来,世间能人尚且耽于于世间事,而她已在帮助王妃成仙了,她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她也有好的地方。  至夜幕低垂,长史终于禀完了事。  家令入殿,询问何处传膳。汉王见时候不早,长史与几位幕僚皆未用膳,不忍他们饥肠辘辘地离去,便令在殿中传膳,与他们一道用了晚膳。  及至宴散,属臣离去,这一日才算到了头。  汉王往寝殿去。寝殿灯火通明,殿中婢女侍立,往来走动,置床榻,点熏香,添灯油,看似忙碌,却也井然有序。  王妃沐浴过,斜倚在贵妃榻上,轻合着双眸,好似睡去。  汉王顿时缓下步子,轻手轻脚地靠近。  夜间秋意浓,王妃着杏色中衣,身上搭了一袭薄毯。她的手覆在毯上,手指修长,肌肤白皙,好似透明一般。  汉王冲四下挥了挥手,侍女们低身一礼,无声退去。  殿中只余下她们二人。  汉王在王妃身旁蹲下,不由反省,王妃可是累着了?她从未见过王妃在她入睡前睡去。那个障眼法那样高明,是否会耗费王妃心力?王妃原先就施了一次,留在府中,使幻化的人形数月不散,必是花了很大的心力了。今日因她好奇,又施了一次。  汉王内疚,自以不曾好生关怀王妃。她欲轻抚王妃脸庞,又恐惊醒了王妃,忍住了,只静静地看着王妃睡颜。  须臾,王妃睁开双眸。汉王一惊,轻声唤道:“阿瑶。”  王妃的眸光便落到她身上,那眸光极尽温柔,极尽珍惜,似乎于她而言,仙途也好,修为也罢,皆是次要,唯有汉王,方是最为要紧的。  汉王感觉到王妃的珍视,既高兴,又害羞,脸颊红了红,伸出手来,贴到王妃的额头上,问道:“阿瑶,你可有哪里不适?”  王妃一笑:“并无,只是殿下久久不归,等得有些倦了。”  汉王顿感愧疚,她只想到长史等人与她禀事,禀得迟了,很是辛苦,留了他们用膳,却忘了,王妃也在等她。  “都怪我,我下回一定不让你等了。”汉王忙保证。  王妃摇了摇头,抚了抚汉王的面庞。汉王见她似乎不信,便急了,高声道:“真的!我不让你等了。”  王妃弯了弯唇角,柔声道:“我自是信殿下的。”  只是许多事身不由己,殿下是注定要她等的,一世一世,无穷无尽地等。  汉王想不到这许多,听王妃信了她,开心极了,又下定决心,要说到做到,千万不能忘了今日所言。  作者有话要说:  百合公众号:ycxz_gl 我真是一个可爱的人,每一个主角都受到我温柔的宠爱,一点也不坎坷地长大。  越来越喜欢自己了。第六十三章  宫中宣德殿,亦是灯火通明。  秋意刚起,常人只觉些微凉意,添一身衣衫便过去了。  皇夫却偎在一盆炭火旁。她身前置了一张书案,案上摊了本奏疏,皇夫右手执笔,专注看着,腾出来的左手搭在火盆旁,好使暖意由指尖,蔓延至全身。  只是光靠一只左手来引来暖意,好似远远不够,皇夫看完一本,提笔在上批下几字,在身旁宫娥取走奏疏,换来未批阅的新奏疏的间隙,搁下朱笔,将右手也伸到火盆旁烤了烤。  宫娥摊开新的奏本,放到书案上。皇夫复又提笔,批阅起来。方才刚汲取的些微暖意,不过片刻便散去,凉意又包裹上指尖。  皇夫好似全然不觉,看完了奏疏,批下几行字,又如方才那般,趁着间隙,将手伸到火盆旁稍稍暖了暖,便又去看下一本。  如此周而复始。  待皇帝在前殿议完了事,皇夫恰好将奏疏批完。  皇帝快步走入殿来,见皇夫还在,忙走到她身旁。皇夫早年便是足智多谋,名动海内的高士,入了尚是濮阳公主的皇帝门下,以谋士之身侍奉她,后二人情愫渐生,磨难波折之后,许下白头之约。多少年下来,早已将皇帝了解透彻。  观她神色,便知她是在担忧她是否受了寒。  果真,皇帝一走近,便弯身欲触碰她的手,查看她的温度。皇夫不等皇帝碰到她的手背,自然而然地抬起左手,主动握住皇帝的手。  左手在火盆旁放了半夜,自是暖的。  皇帝松了口气。  皇夫身子极差,每到时节转凉,总会病上一场,这几年在宫中好生调养过,算是有些起色了,奈何底子单薄,畏寒的毛病总也不好。  这一日冷过一日的时节,倘若受了寒气,必是一场大病。  皇帝刚将心放下,便见皇夫正望着她笑。皇帝知她这是在笑话她小题大做,也不恼。阿秀的身子,自来是她的一块心病,她只盼阿秀能健健康康的,唯恐照顾不好她。  宣德殿恢弘疏阔,殿中四面是窗,又大,难以保暖,远不及她们的寝殿,皇帝命宫娥去取氅衣来,又与皇夫念叨:“你在寝殿看奏本也是一样的,不必在这等我。”  皇夫也不与她争论,只顺着她,说道:“等寒意再深些,我就不来了。”  皇帝这才满意。  宫娥取了氅衣来,皇帝接过,为皇夫披上,又取了毯子来,覆在皇夫双腿上。皇夫双腿有疾,不能行走,极易冻坏,以毯子严严实实地盖好,才亲推了轮椅,出门去。  将近子时,天早已黑透,月色清淡,落在草木上,如霜一般。  皇帝与皇夫随口闲话,提及汉王今日回京,皇帝倒是想起方才几名重臣那支支吾吾的模样。  汉王建功立业,大臣们非议起她,也不敢同从前那般,肆意攻讦,说句坏话,都要斟字酌句地隐晦用词。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不足为奇。  皇夫闻此,心念一动:“汉王在郡中行事颇为霸道,证据未足,便令人拿下了一干官员,大臣们对此颇有微词?”  朝中正忙着调兵遣将,征发粮草民夫,汉王那事,相比而言,便是小事,皇帝并未深想,只是看过卢尚书奏本,知晓事由罢了。  “正是。用兵之际,朝中宜静不宜动,我已命人嘉其稳重。”如此便是定了基调,大臣们也不好再就此事,拿住不放了。算是替汉王圆了过去。  皇夫一笑,问道:“只嘉其稳重而已?”  她既如此发问,可见必有高招,皇帝显出兴致来,静静听她道来。  皇夫却不急着说,示意皇帝到她身边来。一旁侍奉的内宦极有眼色地上前,接替皇帝,推了轮椅。皇帝走到皇夫身旁,二人并肩,皇夫侧首看她,笑道:“依我之见,朝廷不如宣扬此事,最好宣扬得人尽皆知,汉王那处,也不可只称赞而已,还当大加封赏,以显示你的爱民之心。”  她说的不甚明白,为何宣扬,又为何宣扬此事,便可体现爱民之心。皇帝却立即明白了。  朝廷南下用兵,打的旗号是伐无道,诛暴君。齐帝昏庸荒唐,贪婪盘剥,齐民深受其害。可魏究竟与齐,相隔大江,齐民怨恨齐廷,却未必就相信魏国皇帝。  大战在即,民心何其要紧。  汉王所为,虽不合章程,却大可以说她怜惜百姓,愤怒官吏严酷贪墨,她待涉案官吏之严苛,便是对百姓之爱惜。朝廷因此封赏她,正说明朝廷亦是以民为本,以民为先,与齐廷之酷烈截然相反。  皇帝高兴,当即答应下来,若能得民心,对将来打下齐国,安抚百姓,也是大有好处。不过,如此行事,少不得要与汉王传一出明君贤王的佳话了。  “听卢卿说,东城百姓欲为汉王弟立生祠。”  皇夫还是第一回听闻此事,不由倾耳,认真听皇帝说下去。  皇帝微微显出笑意来,显是觉此事极为有趣:“汉王弟倒未拒绝百姓好意,只是她非说是王妃的功劳,不敢身受,若当真要立,也该立王妃的生祠。”  待朝廷宣扬过汉王爱惜百姓,严责官吏的事迹,恐怕不止汉王扬名,连王妃也会跟着扬名。  旁人不解汉王为何要让功王妃,皇帝与皇夫倒是理解,立生祠是件积攒功德的无上好事,汉王对王妃既敬且爱,要将好处让与王妃,也是情理之中。  皇帝是将此当作一件趣闻趣闻说与皇夫,皇夫却默而不语,思忖片刻,心道:“汉王此番行事,利索敏锐,直切要害,倒不像她的为人,若是王妃指点……”  皇夫复又沉吟,她只在那回亭中见过王妃一面,直觉此人不同寻常,可若当真要说有什么不凡之处,却又无迹可寻。  “汉王成亲之后,与从前不大一样了。”皇夫道。  皇帝也是同感:“懂事不少,敢于任事了。”  若在往日,汉王日日躲在府中,怎敢担负大事?更不必说是抚民这等重任。  “卢卿回禀,汉王弟心思缜密,颇有自己的行事方式,有些章程不懂,也是不耻下问,一点一点地去弄明白。”  卢尚书斟词酌句,稍稍泄露出唯恐汉王心机深沉,别有用心的意思来,只是一来主上正宠爱汉王,二来也拿不出什么证物,便不曾明说,也不曾深说。  皇帝倒是明白,朝中有不少大臣以为汉王从前那般愚钝无争,怎地乍一任事,便似换了个人般,雷厉风行,敢想想做。不过,她也不担心汉王别有用心。  汉王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汉王是何秉性,她是知道的,年幼时,叫滕王推倒在地,却只敢抿着嘴角,一声不吭地抹眼泪,连告状都不敢。长大后,更是胆小,先帝几名皇子斗得你死我活,只她,有多远躲多远,唯恐旁人留意到她。  这样一个人,若说是怀有什么异心,皇帝是不信的。  皇夫也是一般心思。  寝殿就在眼前,殿中亮着灯火,前方提灯引路的内侍,已上前去传话,好让殿中宫人出门迎驾。  殿中宫人数十,早已备下热水暖榻,待陛下与皇夫归来。  自宣德殿一路走过来,冷风一吹,皇夫似受了寒气,一入殿,便咳嗽起来。皇帝不免担忧,一面推她到室中烧得正旺的火盆边,暖暖身子,一面命人斟热茶来。  皇夫咳得喘不上气,好不容易缓了缓,刚喝下一口热茶,又是一阵咳。她身上的氅衣尚未解下,厚实的衣衫拥着她,显得她愈加清瘦孱弱。一阵咳下来,双唇红得欲滴血,衬得面色愈加苍白。  皇帝担忧地看着她,却是毫无办法。  若说医术,天下怕是找不出几人能胜过皇夫的,连她自己都束手无策,只能慢慢调养。  皇帝着急,又不愿皇夫看出来,可她什么都不能做,不免就恨起自己无能来。  皇夫一看她的神色,就知她在想什么,抬手欲抚她脸颊,半道又改了方向,抚了抚她的肩,柔声宽慰:“不打紧的,每年都这般过来,我不是仍是好端端的。”  皇帝见她半道改了手势,便知必是她双手冰冷,一摸她抚在她肩上的手,果真如寒冰一般。  “等攻下了齐国,便抓他们的名医来,替你看看。”皇帝说道。  皇夫点了点头:“好。”  这似乎是一个好办法,实则二人皆知,不过徒劳安慰罢了。陈年顽疾,宫中太医束手无策,齐国能有名医,希望何其渺茫。  皇帝心中难过,俯身伏在皇夫的膝上,皇夫轻抚她的发丝,心底是一片柔软。  皇帝既已决意借褒赞汉王来收拢民心,自少不得好生封赏汉王一番,再将此事大加渲染,好使天下闻知。  隔日一早,皇帝下诏,赞汉王心怀百姓,有贤王之风,令其居宗正卿之位,位列九卿,又加封食邑千户,恩遇甚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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