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的时候看到墙角有一口小铝锅,她伸手抄起铝锅反身对他的头狠狠砸了下去。伍泽培被敲了两下,伸手摸了一把鼻血,然后怒从心起,一把抢走她手里的锅,劈手两个嘴巴子把她打的头发蒙:“今天你死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薛文蕙见他双眼发红,仿佛地狱里的恶魔一般,开始哭着求饶:“泽培,泽培你不要这样,我害怕。泽培,你以前那么温柔,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求求你不要这样。”伍泽培听到她的哭求,立刻温柔下来:“文惠,别怕,我爱你。”薛文蕙一边哭一边往窝棚角落里爬:“泽培你知道吗,那次我被你绑了放在郊外,就是在稻草堆里过了一夜,就像现在这样,我当时好害怕啊。”伍泽培的心软了下来,他想起以前二人一起上学的情景,慢慢爬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文惠,对不起文惠,我不是要故意伤害你。文惠,我爱你,从来没变过。你跟我走好不好?没有你我活不下去。”薛文蕙继续哭,一言不发。伍泽培轻声哄道:“文惠,我在外头找到了挣钱的路子,你跟我走好不好?以后你不用上班,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薛文蕙一边哭一边观察窝棚里的情景,她看到了挂在稻草墙壁上的一把柴刀。“泽培,我舍不得我的孩子。你妈那么爱你,我也爱我的孩子。”伍泽培一顿,片刻后道:“你先跟我走,以后我回来帮你把孩子要走。”薛文蕙继续哭:“你骗我,你经常骗我。”伍泽培暴躁起来:“我没有骗你!而且你还年轻,去做个改扎手术,以后还能再生孩子的!”薛文蕙哭的声音变大:“你打我,你再也不是以前的泽培了。以前的泽培从来不打我,也不大声跟我说话。”伍泽培仿佛被鬼附身了一样,立刻道歉:“对不起文惠,我错了,我不该打你。你要是生气,你打我好不好?你打我吧,你别生气。”薛文蕙试探性道:“那你站墙角去,不然我才不信你。”伍泽培的眼光瞬间又阴冷起来:“文惠,别忘了我从哪里出来的。那里头,什么样的人都有。别跟我玩小把戏了,要么今天给我睡,要么跟我走,你二选一。”薛文蕙安静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伍泽培又靠了过来:“文惠,我对你的爱,你从来感受不到吗?”薛文蕙垂眸看着稻草窝:“如果我两个都不答应呢?”伍泽培很平静道:“你猜呢?”薛文蕙忽然往旁边的草堆里一躺:“那就来吧,先说好,你要是没有半个小时,不能让我快乐,我可是会嘲笑你的!”伍泽培怔愣住了,他没想到薛文蕙现在会变得这么豪放。薛文蕙讥笑道:“来啊!怎么,难道你不行?你不就是想要一次嘛,快点来,完事儿了我要回家带孩子。”就在此时,外头传来许砚秋疯狂的叫喊声:“文惠,文惠,文惠你在哪里?”还没等薛文蕙起身,伍泽培一下子扑了过来,伸手捂住她的嘴。薛文蕙挣扎,他越捂越紧。她感觉口鼻全部被捂住,窒息感袭来,挣扎的越厉害。伍泽培听到外头越来越近的声音,手下用力,甚至用衣服蒙上了她的脸,然后用手捂上。外头,许砚秋的声音越来越近:“文惠,文惠你在哪里?”天刚下过雪,许砚秋顺着两串凌乱的脚步追了过来,然后到了窝棚面前。修车店老板和他的秘书也跟着他一起。许砚秋伸手呼啦一下子扯开窝棚的草帘子,然后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只见伍泽培正压在薛文蕙身上,呆呆地看着她。薛文蕙一动不动,四肢摊开,身上的棉袄被剥掉了,整个人窝在稻草堆里。伍泽培仿佛没看到来人一样,伸手轻轻拍了拍薛文蕙的脸:“文惠,文惠。”薛文蕙还是毫无反应。许砚秋一下子冲进窝棚,一脚将伍泽培踹开,然后跪下来将薛文蕙搂进怀里。可是怀里的人软绵绵的。08-窒息~~许砚秋轻声喊道:“文惠,文惠。”秘书急忙道:“许厂长,要送医院。”许砚秋对着他大声喊:“快打电话!”他哆嗦着手抚摸怀中的人,摸她的脸,摸她的头发:“文惠别怕啊,没事了,我来了。对不起,我应该来接你的。你最后一次给我打电话,我去卫生间了。对不起,我不应该让秘书找修车师傅,我应该自己立刻过来的。”摸着摸着,他忽然停下来,当他的手指落在薛文蕙鼻子下头时,他感觉不到任何呼吸。许砚秋的手哆嗦的更厉害了,他开始检查薛文蕙的全身,没有伤口。旁边伍泽培捂着胸口道:“快,给她做人工呼吸。”许砚秋立刻将人放下,开始给她做人工呼吸。火电厂职工人人都必须会紧急救助,人工呼吸是必学必考项目。许砚秋动作熟练地给薛文蕙做人工呼吸,一下又一下。……顾小曼晚上刚吃完饭,隔壁许腊梅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姐,姐,快,快,我们去医院,我二嫂,我二嫂……”顾小曼见她上气不接下气,立刻拉住她的手:“你别紧张,怎么了?”许腊梅哇一声哭了出来:“我二嫂让人家害了啊!”顾小曼的心突突跳起来,然后大声道:“别哭,把话说完了再哭!”许腊梅一边哭一边道:“刚才,我二哥的秘书给国栋打电话,说我二嫂今天下班的路上被伍家那个劳改犯掳走了,等我二哥找到的时候,我二嫂连气儿都没了!送去医院还不知道是死是活,我的天啊……”许腊梅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家里人听到动静都跑了过来,谢文哲立刻对儿子道:“云舟,你带小曼去看看,我跟你妈看着两个孩子。”谢云舟立刻找车钥匙,对着外头喊道:“国栋,国栋,去医院!”赵国栋火急火燎赶了过来:“小梅你快别哭了,快起来,我先送你去医院。姐,你去江能把阳阳接过来,这两天先放你家里。我的老天爷,这可咋弄啊!”赵国栋真有些慌了,他做生意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这回关系到家里人生死,他已经没法淡定。四人一起开两辆车出发。到医院的时候,许砚秋呆呆地坐在急救室门口。谢云舟拉住许砚秋的秘书就问:“人怎么样了?”秘书有些结巴:“谢书记,医生说,命是保下来了,可缺氧窒息时间太长,对大脑造成机械性不可逆伤害,暂时不知道后果。”赵国栋立刻跑去找医生,再三保证,只管用最好的药,我们家出得起医药费。顾小曼把赵国栋两口子留下,自己带着谢云舟去江能,从秘书家中接走了许昭阳。两岁多的许昭阳还不知道母亲遭遇了变故,很天真地坐在大姑怀里跟大姑说悄悄话。“大姑,我晚上跟哥哥睡。”顾小曼心里又焦虑又难过,还不知道薛文蕙能不能醒的过来,孩子还这么小。“好呢乖乖,哥哥的床大,跟哥哥睡。”芒果11岁了,早就跟姐姐分床。他脾气好,弟弟妹妹们都喜欢跟他玩。许昭阳打开自己的小背包,从里面抓出一把糖开始数:“大哥哥,二哥哥,大姐姐,二姐姐……”顾小曼听得鼻头一酸,笑着亲亲他的大脑袋:“阳阳真乖,哥哥姐姐都喜欢你。”到了家里,沈君瑶打开门:“你们回来了。”顾小曼抱着两岁的许昭阳:“妈,芒果睡了吗?”“还没呢。”“弟弟要跟他睡。”沈君瑶已经知道了薛文蕙的遭遇,感觉心里非常难过。上了年纪的人,最听不得生离死别。她强忍住悲意摸了摸许昭阳的头:“乖乖,哥哥等你呢。”芒果听到动静,蹬蹬蹬从二楼跑下来:“阳阳来了。”小男孩最崇拜大哥哥,他立刻从大姑怀里挣扎下来,牵着大哥哥的手离开。11岁的谢明煦同学非常会照顾小朋友,把姐姐叫过来,一起给弟弟洗澡,穿衣服,哄睡。做完这一切,他悄悄跑来问父母:“妈,许家二舅妈怎么样了?”顾小曼摇摇头:“还不知道,辛苦你今晚帮忙带一带弟弟。”芒果摇摇头:“我知道了。”葡萄抱着枕头站在一边:“妈,明天让阳阳跟我睡吧。”顾小曼摸了摸女儿的头:“谢谢你们,明天你们放学回来后帮忙带弟弟玩。时间不早了,早些去休息吧。”姐弟两个各自回房。顾小曼回房,看到坐在床头发呆的谢云舟。她慢慢走过去:“谢书记,这事儿要怎么办呢?薛家那边可能还不知道呢。”谢云舟抬起头,对她伸出手,拉她坐在自己身边:“我准备给文礼大哥打个电话。”顾小曼叹了口气:“只能先通知薛大哥。”半夜三更,薛文礼接到谢云舟的电话时有点紧张。谢云舟是庐州总厂书记,他是庐州总厂人事处主任,直系领导给他打电话,肯定没好事啊。“谢书记,您还没休息呢?”“文礼大哥,有件事情要告诉你。”薛文礼听到这四个字心里更紧张了,谢云舟平日里都叫薛主任,忽然叫他大哥,看来是私事。什么私事要半夜三更打电话?“谢书记,您说,我听着呢。”“他二舅妈今天下班路上车抛锚,在郊区被伍泽培掳走了。”薛文礼的脑子卡了一下,他二舅妈应该是按照孩子们的口气喊的,那就是他妹妹薛文蕙。他立刻着急起来:“怎么样了?”“具体我还没问,就知道人长时间窒息,还没醒,插着氧气管。砚秋和国栋两口子都在医院。”事关薛文蕙的清白,他没有直接说。薛文礼着急起来:“我这就去医院。”“嗯,你去吧。薛叔和婶子那里,你要安抚好。”双方匆匆挂了电话。顾小曼坐在床边发呆,谢云舟轻轻将她揽进怀里。“别着急,既然还有气儿,那应该能保住命。”顾小曼叹口气:“文惠真是上辈子没干好事,怎么就被伍家缠上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希望文惠能挺过去。”09-活死人第二天早上,顾小曼给许昭阳洗脸、喂饭,然后把他交给隔壁刚刚回家的许腊梅。许腊梅的脸色蜡黄,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她将许昭阳抱进怀里亲了亲:“阳阳乖,今天跟小姑玩。”牛牛从屋里冲了出来:“阳阳来了。”许昭阳摸摸小姑的脸:“小姑,不哭不哭。”许腊梅哭的更厉害了,她把头埋在侄儿怀里无声地哭泣。许昭阳抱着小姑的头亲了一口,用自己小小的身体安慰小姑。顾小曼把头扭到一边,掏出纸巾擦了擦眼睛,然后把头扭过来:“小梅,我上班去了,今天孩子就交给你了。”许腊梅从侄儿怀里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姐你去吧,丹丹上学去了,我来带阳阳。”顾小曼心情沉重地从赵家离开,到了单位后,先去帮薛文蕙请假,然后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大伙儿都看得出来,顾院长今天心情不好。中午下班后,她开车去了一趟医院。薛文蕙的病房里已经挤满了人,薛家老两口,还有紧急赶过来的许德贵两口子。许墨春在家带着孩子,把老婆吴嫦娥打发过来帮忙。关键时刻还是吴嫦娥发挥了定海神针的作用。薛太太和王香萍哭得差点昏厥过去,薛文姝瘦弱没力气,吴嫦娥成了照顾薛文蕙的主力,而且她照顾人的水平非常专业。顾小曼进了病房后看了看,把赵国栋叫了出来。赵国栋熬狠了,双眼乌青:“姐,还没醒过来,医生说让做好最坏的打算。”顾小曼的心直直地往下沉:“最坏的打算是什么?”赵国栋犹豫了一下后道:“活死人。”顾小曼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重重击打了一下,她吸溜了一下鼻子:“国栋,我下午请假了,你回去歇着吧,这边交给我。”赵国栋嗯一声:“薛家老两口再这样哭下去身体会垮掉的,姐你一会儿劝他们回去吧。我先回去歇着,这边有薛家大哥和我大嫂。”顾小曼点头:“你去吧。”赵国栋走后,顾小曼进屋后安静地坐在床边,和吴嫦娥相顾无言。就这样,顾小曼每天下午会请半天假去医院。吴院长知道后叹了口气,许诺她可以随时请假。电科院同事们都知道了薛文蕙的遭遇,关系好的悄悄去看望,工会也代表组织及时去慰问。不到三天,整个省电力局包括庐州所有电力行业单位都知道薛文蕙被害的事情。薛家和伍家的旧账又被翻了出来,一时间,伍家其余兄妹三人无脸见人。伍泽培已经被关押,不管老母亲怎么哭诉,哥哥姐姐们没有一个人去看他。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月,薛文蕙回家了。从此,她变成了躺在床上的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