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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他们一起淋了雨,一起去了双桥沟,还一起吃火锅吃脆李听故事,却不知对方叫什么名字。  “牧曾。”牧曾通过好友添加申请,把名字打给对方:“读zeng,多音字。”  “温一一。”温一一也把名字发过去,解释说:“后面是两个一,不是一条大横杠。”  牧曾低头看屏幕,温一一这么解释,还真像条大横杠。  温一一把电脑放到两人中间。  他们就这样,一杯热咖啡一杯热牛奶,在这暖烘烘的天气里,把宫崎骏的《红猪》看完。  这是个中年飞行员波哥不幸被变成猪的故事。  波哥是主角,大腹便便,不高也不帅。  但这毫不影响他作为一名合格飞行员。  作者把他塑造得有责任,有情怀,懂生活,有自己的世界和追求,他成为了亚得里亚海上一个永恒的传奇。  温一一看着画面里,波哥双手插口袋,站在船头,目视远方,衣摆飘摇,猎猎作响,没来由,温一一觉得这猪头人身的男人,洒脱又帅气。  电影结尾,牧曾突然开口:“你看得很入迷。”  从他的视角看去,温一一全程目不转睛,甚至眼里带光。  温一一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评价道:“这么有热枕和真挚的男生,很打动人。”  她总习惯用些励志的东西来给自己做精神支柱。  牧曾嘴角一翘,不温不热地说:“是嘛,你喜欢这样的?”  温一一没有回答牧曾的话,而是反问他:“下午有空吗?我们去散散步吧。”  牧曾一副游手好闲样,点头:“当然。”  他们约了下午三点。  从民宿徒步,沿山路往下走。  牧曾还是一身黑衣黑裤,温一一换了身白色棉服。  路上偶尔有车和牛马,还有牛马粪便。  他们不紧不慢踏在马路殪崋上。  温一一问牧曾:“你要在这里待多久啊。”  “不知道,”牧曾眺望远方,“到要走的时间,就会走。”  温一一:“哦。”  牧曾也问她:“你呢?”  温一一学牧曾的话,说:“不知道,到要走的时候就会走。”  牧曾好气又好笑。  走走停停,温一一拍了不少沿途风景照,一路走到双桥沟景区门前。  两人心照不宣。  温一一又到那位卖脆李的嬢嬢跟前,这次不问价格,直接就要:“你好,我买五斤。”  嬢嬢抬起瞌睡的脑袋,用浑浊的眸子瞧温一一,问说:“妹子,这么多吃得完吗?”  温一一指着始终跟在她身侧的牧曾:“他喜欢吃。”  嬢嬢才哦了声,给温一一装了五斤的脆李。  钱依旧是牧曾付的。  两人原路返回时,温一一拎着袋子,说:“等下A给你。”  牧曾点头:“可以。”  ***  九月十一日,星期二,晴。  温一一又是被楼下的争吵声吵醒。  温一一睡眼惺忪,趴到窗户边看情况。  这次除了嬢嬢和那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外,还有藏族小哥。  小哥手里提着个装猫的太空箱。  温一一眯起眼。  今天又是个大晴天。  阳光普照,落地窗对面,幺妹峰在白云下若隐若现。  等温一一下楼,一眼就看到大厅里多了一只小三花。  猫咪刚到新环境,怕生,小身板缩在收银台边。  藏族小哥按温一一每天雷打不动的早餐内容上菜,温一一好奇:“怎么突然养猫了?”  藏族小哥把早餐上齐,重重叹了口气,小声说:“早上电缆局的负责人给嬢嬢赔礼道歉,还买了一只新猫,可她不肯要,她只接受道歉,嗯,反正就又吵起来了。”  嬢嬢不肯要猫,可猫已经买了,两个吵架的当事人不欢而散,这可怜的没人想接手的猫咪,就只能暂寄在藏族小哥店里。  藏族小哥扶额,一个头两个大:“我媳妇儿猫毛过敏,你说,这什么事儿哦。”  温一一圆鼓鼓的双眼转到收银台角落,小三花歪着猫脑袋,怯生生打量着新环境。  牧曾出门了一整天,乘着月色回来是,温一一正蹲在大厅一角逗猫,笑得花枝乱颤。  她披着件带熊猫耳朵的外套,整个人暖洋洋的。  牧曾找藏族小哥讨了杯温水,喝完浑身暖起来了,才来到温一一身边,蹲下来想同她一起逗猫。  小三花怕生,牧曾一身未消散的寒气过来,小三花噗呲四条腿跑了,躲回收银台后头角落里。  牧曾有些傻眼。  温一一拍掉身上沾的毛,站起来,笑眼盈盈望着牧曾。  牧曾脸上几分尴尬。  为缓解尴尬,牧曾指着楼顶方向,问:“上天台看星星吗?”  外面的世界是个位数的气温,寒气冷得猫都嫌弃。  按正常的道理温一一该拒绝。  但温一一瞧着牧曾亮堂堂的双眸,她不正常地点头,同意一起看星星的邀请。  今夜万里无云,两人爬上天台,抬眼就是万里星空。  民宿坐落在雪山脚下,旁边有雪山水汇集而成的溪流。  藏族小哥在天台摆了秋千,还有黄色气氛小灯泡。  两人坐在秋千上。  温一一有一下没一下蹬着腿,让秋千动起来。  夜风寒凉。  牧曾侧目,借着小灯泡的光线,看到女孩的眸镶着绯红,像醉红的桃花。  风把头发吹乱,温一一拉起有熊猫耳朵的帽子,盖住脑袋。  牧曾心痒痒。  他突然问:“我想做一件事。”  温一一回头:“什么?”  牧曾定住脚,把摇晃的秋千停了下来。  他招手:“你靠过来点。”  温一一黑润的圆眼睁得又大又亮,耳尖一片燥红。  温一一望着牧曾,她觉得有灼热的火光在牧曾眼里跳跃。  两人的鼻尖都被冷风吹红。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靠近眼前这个男人,就像她清楚知道自己不应该和这个男人上天台,不应在那天雨夜去送伞。  可温一一像魔怔了,身体不受清醒大脑控制,一步步朝这个危险的男人靠近。  温一一挪到牧曾身边。  两人成年人的身躯挨坐在一起。  “可不可以,”牧曾语气轻得像怕吓坏小姑娘,“不要躲闪。”  温一一眨巴眨巴眼睛。  牧曾的气息慢慢把温一一笼罩。  牧曾的唇瓣冰凉,却又带着轻快和明媚。  四瓣满载桃色的唇贴在一起,辗转驰骋。  浩瀚星空,夜色撩人。  耳边是溪水声,是虫鸣声,是呼啸而过的车轮声。  牧曾的唇最后停泊在温一一的前额。  温一一脑袋嗡嗡作响。  仅一场吻,引发了她脑海里的雪崩。  她不合时宜地,想到了牧曾那通温柔至极的电话。  他像个浪子。  ***  九月十二日,星期三,晴转小雨。  牧曾今天醒得早。  确切的说,昨晚从天台分开后,牧曾就没合过眼。  满心满脑里都是温一一柔柔软软的味道。  睡不着,干脆早早起床,下楼,在大厅守株待兔。  可守着守着,楼上的兔子一直不下来。  八点的时候藏族小哥开车从外头回来,瞧牧曾在楼下,遥遥挥手打招呼,并说:“正好,有东西要给你。”  牧曾闻声望去,有股不祥预感冒出来。  小哥把车门锁好,三两步往屋里走,边走边说:“那作家小妹早上七点半的大巴出山了,说怕你还没醒没好意思打扰你,托我给你带了东西。”  藏族小哥的声音洪亮。  可牧曾觉得,周遭的一切有那么一瞬间,从他的意识里抽离。  牧曾起身的动作踉跄了一下,腿磕到桌角,钝痛让他清醒。  藏族小哥把信封从口袋里掏出来,还没拿稳,就被牧曾一把夺走。  牧曾急哄哄地要把信封拆开,可又怕自己粗鲁的动作把里头的东西撕碎。  藏族小哥吓了一跳,瞧牧曾急红的双眼,叫住他:“你、你、你别急,我给你拿剪刀啊。”  最后信封是牧曾用小刀小心翼翼划开口,信封里头躺着一张大熊猫明信片。  牧曾指尖发颤,把明信片抽出来。  明信片上,温一一手写字体秀气又可爱。  但文字内容,较牧曾觉得一点都不可爱。  温一一在信上说:“你是一匹野马,所以你该属于草原。”  而她,只是生长在自己秘密花园里的一株含羞草。三个月后  04三个月后  三个月后。  十二月初的A市刚下完两场大雪。  温一一踩着白晃晃的积雪回到公寓,换下花里胡哨的衣物,手机在她预料中响了。  来电显示是“妈妈”。  温一一跃身躺进沙发里,接起这通她不得不接的电话,小心翼翼地叫人:“……妈。”  温妈妈声音中气十足:“相亲又整黄了?”  温一一扣着毛衣上的雪花纹理,乖乖应着:“嗯。”  温妈妈:“你啊你。”  她一一倒在沙发上,整个人像皮皮虾一样蜷缩起来,任冰凉的手机贴在耳边。  温一一今天在亲妈的“要挟”下,又去相亲了。  这次的相亲对象从事服务行业,言行举止周到体贴,相处下来是让人觉得舒服,  可温一一沉不下心。  她的心似乎丢在那座大山里了。  偶尔睡梦中,她觉得自己还在山上,或者在出山的大巴里。山路蜿蜒盘旋,大巴车摇摇晃晃,她像片透明的云,随风摇曳,恍恍惚惚飘旋在无人的大山里。  温一一扣着沙发边缘,找借口:“这个相亲对象太高了,和他说话我要仰着头,脖子不舒服。”  温妈妈:“歪理!”  温一一嘀咕:“本来就是嘛……”  温妈妈又把那通教育理论搬出来:“又没正经工作,也没朋友,你快三十了宝贝,难道要一辈子窝在爸妈身边吗?”  温一一小声顶嘴:“我又没天天粘着你们。”  “那工作呢?”  “写书真的可以赚钱。”  “那能给你交医社保?五险一金?”  温一一:“……不能。”  温妈妈气急败坏:“相亲和工作,总有铱驊一样要听我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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