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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看了眼他的吃食,凝眉道:“你在坞堡生活,你二兄还克扣你的吃食了?若让你母亲瞧见你的桌上只有些馄饨,打也得把你给打回府中去。”庾子轩闻言笑了声,用汤勺大口往嘴里送:“这是人间美味,千金不换的,”他吃的香喷喷,一口一个,还满脸的满足,问庾睿:“父亲,你可要尝尝?”庾睿虽不信他口中的话,可见庾子轩吃成这个模样,对他颔首:“我来尝尝。”庾子轩给庾睿往玉碗里盛了几只:“呐,荠菜馄饨。”庾睿尝了一口,倒是没说什么,默默把庾子轩给他盛的都给吃了。待用完午膳,庾睿看着庾子轩,与他道:“那日你问我,若你真有一个妹妹我认不认,”庾睿笑了下:“若当真有,她便是咱们颍川庾氏的血脉,怎可让她流落在外。”庾子轩这个时候听到这句话不但没高兴,反而神色凝重了几分。他用话试探过桃漾,她并不愿认回庾氏。庾子轩尊重她的想法。庾子轩对庾睿讪讪道:“那日不过是跟父亲开个玩笑,父亲怎还当真了,我哪能有什么妹妹,不过是存个念想问问您罢了。”庾睿闻言叹了声:“你这孩子。”午后,庾子轩前去处理坞堡内的事务,庾睿就在坞堡内闲走,桃漾自花种洒下后就常来她的田地里瞧,回来时正与庾睿迎面碰上。当时,她虽作男子打扮,可庾睿瞧她时的目光还是不对,桃漾见他盯着自己看,对他见了礼,从他身边走过回了院中。庾睿在原地怔站片刻,命人把庾子轩给找来,询问他一通,庾子轩只有一句话:“人家是男儿身,父亲,你还说我疯魔了,我看你才是疯魔了呢。”庾子轩怎么也不承认,庾睿当夜也未离开,就在坞堡住下。这日夜里,桃漾让雪松唤了庾子轩过来,刚过戌时,坞堡里还很热闹,桃漾和庾子轩坐在院中树下的石桌前,神色认真与他道:“我要走了。”庾子轩只觉当即一道闷棍杵在脑袋上,端起的茶盏都未捏稳。桃漾再道:“听集市上的人说如今天下太平,南北朝互市,我打算去北朝。”她的话说的坚定,是思忖多时做出的决定,庾子轩听在心中,许久后道:“我能不同意么?”桃漾看着他,没有言语,只把桌上盘中的糕点往他面前推了推。当初在淮阳,她故意送给庾子轩香粉,问起他蚌粉过敏之事,为的就是让庾子轩将他们之间的蚌粉过敏联系到一起。她知道,庾子轩当时就生了疑心,给了她那块鹰状木牌,自淮阳离开后,就命人去阳夏查了她。当年,庾氏家主庾珉曾和桓馥定下过亲事,那时,庾睿和庾珉极为交好,常跟着庾珉前去竹陵郡访友游玩,这些年她在阳夏过的如何也不难查。庾子轩很聪明,早就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她那时在谢怀砚身边如被封在密不透风的铁笼中,她不知道该如何做,凡是可以抓住的稻草她一个也不想放过,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庾氏中人。知道庾子轩很希望能有一个妹妹。可她就算留在颍川庾氏,也只是一个庶女,若谢怀砚前来庾氏讨要她,庾睿和庾子轩都护不住她。她当初收下庾子轩的鹰牌时,也只是想着有一日若走投无路,可以前去寻他。她想离开,离得豫州远远的,每到夜里,只要她想到她还在豫州地界,她心里就会觉得不安。谢怀砚知她寻陆氏时,便查过她的身世,知道她和颍川庾氏的关系,她在栖云坞里,始终不安心。这些日子桓恒每日里都来,她不愿再见他,也不想让他把心思再放在她的身上,早在淮阳的那夜,她和桓恒之间就结束了,不愿直面相对,也无任何的话可说。这里有太多熟悉的人,太多的关系。她迟迟不语,庾子轩也沉默着不吭声,只神色沉闷,心中憋了一口气,他在心里怨自己,怨父亲今天见了桃漾,也怨桓恒整日里赶都赶不走。他低声问桃漾:“怎么去?”桃漾回他:“随商队一起。”庾子轩闻言一字未说,起身大步离去。桃漾以为他生气了,在院中石桌前坐了好些时候,直到戌时末,她起身要回屋中时,庾子轩又来了她这里,走上前只有一句话:“此行路途太过遥远,我找个人送你。”桃漾也正有此意,对他颔首。庾子轩再道:“既然要走,就早些走吧,明儿卯时自坞堡北门走,会有人在那里等你。”初春的卯时天色还暗着,庾子轩说完就要抬步离开。桃漾在他身后抿了抿唇,嗓音清丽唤他:“子轩哥哥。”庾子轩闻言脚下步子顿住,许久未回过身来,桃漾走上前,站在他面前,见他神色沉闷,对他浅浅笑了下:“谢谢你。”庾子轩心中憋的气也就散了,抬手抱住她,嗓音低沉:“好不容易有了个妹妹,又要走了——桃漾,我给你的鹰牌一定要收好,咱们庾氏这些年的生意做的广,北朝也有很多铺面,到时你若需要,就拿鹰牌去庾氏铺面,他们都会听你的。”翌日卯时,桃漾来到坞堡北门,坐上马车时,才知道庾子轩口中的‘找了个人送她’找的是他父亲庾睿。桃漾上了马车后,看着坐在车厢内正煮着茶的庾睿怔了许久的神,只站在马车门前,还是庾睿先开了口:“晨起冷寒,坐下用盏热茶吧。”桃漾对他点了点头,和身后上来的陈月漪一起坐下。马车一路行了近一个时辰,车厢内也未有只言片语,还是外面的天光微微有些亮了,庾睿开口道:“到了前面的驿站,咱们停下用些吃食。”他看着桃漾,再道:“有我与你们同行,这一路上不必忧心。”桃漾对他颔首:“多谢庾二爷。”自正月二十七日一直到二月三日,庾睿对桃漾格外的关怀,心细如发,桃漾起初还不敢确认,后来也就明白,庾子轩应是都跟庾睿说了。不过,庾睿只是待她亲切,却并未与她多说些其他的,想必也是庾子轩与他交代过的。这于桃漾来说,是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自幼知晓谢澜不是她的生父,也知谢澜本就不喜她,对谢澜从未有过太多的期待,连带着对父亲这个角色也未抱有过任何的期待。庾睿对她关心,她心里其实没什么触动,毕竟庾睿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有着血缘的陌生人,可她却又会对他的关怀有着别样的情绪。二月初三这日一早,便到了望江县的码头前,庾睿亲自前来督办庾氏名下的产业,运送一批丝绸往北朝去,让桃漾坐在这艘船上,一路北上,随商队一同入北朝京都建邺城。庾睿站在码头前,直到桃漾的身影入了船舱,船只划出水面,他才抬步上了马车,再往颍川郡回。庾睿喜好作诗作画,他的书房一直存放着一卷女子画像,那是当年他随长兄在颍川郡做客,曾有一夜,他醉了酒,梦到了云中仙子。他一直以为那是他梦中的女子,生的那般姿容,虽着素衣,却清丽明媚,宛若仙人,直到那日他见到桃漾,就算她扮作了男子打扮,他还是一眼就在她眉眼间看到了梦中女子的影子。原来,那不是一场梦。那是真真实实的存在过的。自司州边境的望江县走水路至北朝建邺城,至少要走半月的行程,这是颍川庾氏运输丝绸专用的船只,除却一位管事两个婆子以及看守豪奴外,再无他人。船上清净,桃漾和陈月漪每人一间敞阔的船舱,赶了这么几日的路,一直未能休息好,上了船后和管事婆子在一处待了一个时辰,向他们打听一些行船路上的事,以及北朝是怎样的风土人情。之后就回了船舱内上榻睡了一觉,直睡到日光西下。再起身时,两个婆子正在船上忙着做晚膳,桃漾刚睡醒,没作男子打扮,身上穿了件藕荷色的棉布裙,往船舱尾部走过来,问她们:“是要包馄饨么?”她看到一个婆子正在和面,另一个则在调馅料,王婆子见她过来,笑道:“姑娘午时就没用膳,饿了吧,老奴先包出些来给姑娘煮了吃。”桃漾对她轻笑:“不用,我刚睡醒还不饿,”她在张婆子对面坐下:“我和你们一起包。”王婆子见状,忙道:“使不得,姑娘去船边瞧瞧景罢。”桃漾拿起王婆子和好的面:“两位阿婆不必跟我客气,这一路行船还有好些日子,咱们一起忙活就成。”两个婆子闻言自不再说。接下来的十来日里,在船上倒也过的惬意,往日里他们行船总会在沿途耽搁上几日,这回许是有庾睿的交代,他们这艘船经过好几个繁华热闹的府城时也未停。只有船上的豪奴偶尔下去采买些吃食用物。行船的第十三日,他们的船到了南北交界之地,用晚膳时,桃漾有些没胃口,问王婆子:“我怎么觉得船只行的更快了些,有些胸闷难受。”王婆子与她道:“是行的快了,如今南北朝刚互市,这交界处不太平,过往船只每行至此处都要加快速度的。”桃漾闻言对王婆子应了声。简单用了点粥后,她就回了船舱内歇下。戌时,天幕暗下,桃漾躺在榻上有些口渴,起身来倒杯水喝,茶壶里的水刚落进杯盏中,她整个人连同着船舱内的物件一同晃动,险些没站稳摔倒在地。桃漾凝眉,搁下茶壶就上前去推开窗,只听船上的豪奴严声道:“是水匪!”被拦下的船只不仅她们这一艘,还有一艘货船和一艘客船。水匪的船只高大且长,直直的拦在前方百米处,桃漾听到管事扬声和隔壁汇聚过来的船只在商议:“舍财保命?你们是头一回运货吧,这群水匪残暴嗜杀,就算货物都给了他们,也不会放过咱们。”“我们船上有二十豪奴,你们呢?咱们这几艘船上的人倒不如一起和他们拼了,还能闯出个活路来!”几艘船只并排而靠,桃漾在船舱内凝眉看着这片江水的走势以及附近的地势,陈月漪焦急的来到她这里,喘着气道:“管事让我们待在船舱里,锁好舱门。”桃漾对她颔首。不多时,船舱外传来刀枪剑戟的打斗声,江水潮湿,带来阵阵的血腥气,桃漾低声问陈月漪:“匕首带在身上了么?”陈月漪对她点头。桃漾起身快速收拾她们的包袱,与陈月漪再道:“若外面的人不敌水匪,咱们就跳江,我适才看过,江面平缓,没有冲击,咱们往南面林木多的方向游。”桃漾的话说完,船舱外就传来了孩童的哭闹声,打斗声渐止,随之而来的是乱糟糟的求饶声,桃漾和陈月漪相视一眼,把包袱牢牢系在腰上,趁着船舱内这时还很混乱。自窗户跳出,只是,刚一出去,就有水匪瞧见她们,大喊:“她们两个要跳船——”船栏足足到人腰间,未等跳出去,已被人按在了船板上。再被带到人群所在之地跪着。不多时,有一戴了面具的男子在水匪们恭敬的目光下走出来,垂眸扫过一眼,抬手随意指了几个人,开口道:“这几个先杀了,忌咱们死去的弟兄。”几乎是话落刀起,其余跪在这里的人身上俱是打着颤,抖成筛糠。就在这时,有一跪在这男子面前的妇人许是被吓的失了神,愤怒而起,起身就往这男子身上扑,欲用发间的银簪刺死他,只是银簪还未挨到这男人。妇人就已倒在了血泊中。男人面上的面具因妇人一扑,掉落在地,他神色间有了一瞬的慌乱,人群中亦是躁动,桃漾点了点陈月漪的手,利快起身,扬起手中的迷药撒在身侧水匪面上。和陈月漪大步冲向船边,按在船栏,使尽了力气翻身一跃,跳入滔滔江水中,跪在木板上的人中不乏有会水的,见状也纷纷起身,自四面八方往水中跳去——入春已有一月时日,夜间的江水依旧冷寒,她们跳下去后,陆陆续续有人往下跳,船上的水匪得了金银货物,也就没再管她们,只是夜间视物不清,跳下去没一会儿,桃漾和陈月漪就游散了。游了近半炷香的时辰到岸边时,桃漾已是筋疲力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唇色已是青紫,她放眼往一望无际的江水看过去,江面依旧平静,不见任何的起伏。她垂眸看了看脚边的一个小女娃,凝了凝眉,抱起她往不远处唯一的亮光处行去。这处林木后,有一座道观,桃漾抱着小女娃来到这里时,守门的小道士极为热心的将她们请进去,与桃漾道:“姑娘来的巧,师父他正在房里为人治伤呢。”道观不大,很快就来到一处院中,桃漾等在屋门前,小道士进去通禀,片刻,再走出请桃漾进去,桃漾走进后,一位年长的白须老者看了看她,让她把怀中女娃搁在竹榻上。桃漾把小女娃搁下后松了心神才发觉,这屋内不止小道士口中的师父一人,还有两个身着锦衣华服瞧着打扮似是士族公子的人。老道长给小女娃搭了脉,虽然桃漾已经给她按出了一些喝进去的水,老道长按住穴位后小女娃又吐出许多,睁开眼睛醒过来,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后哇哇大哭。小道士急忙开口去哄:“别哭,别哭,你阿娘在这呢。”桃漾:“……她是我在水中捡的。”“离这里大概十里的位置,好几艘船遇到了水匪,大家都跳水逃命,她在水中抓了我的衣服——”桃漾话落,他身后一男子上前问她:“姑娘可知水匪共有几艘船,大概多少人?”他这般上前去问,另一男子急忙打断他:“你好不容易休息几日来这里,水匪自有当地官员去处置,你——”这人话未说完,被前面的男子侧身看了一眼,只好闭嘴。暗暗在心中腹诽:南北刚太平,一身的伤还不消停——他问的这些,桃漾在船舱内窗边时都有留意,回他:“一艘大船长二十米,另有一艘普通小船,估算水匪共有五六十人。”男子对她颔首,随后抬步就要走。桃漾在心中想,这人应是位武将,开口唤住他,问:“有笔墨吗?”小道士给她取来了笔墨,桃漾循着昏黄烛火下看到的那名被扯下面具男子的面容,将他给画了出来,递给这男子:“这是水匪头目的画像,他面上的虎皮面具被人扯下,我瞧见的。”男子自她手中接过,画像上的男子五官清晰,该有的特点尽在纸上,他扫过一眼后,眸光再落回到桃漾身上。第61章就算是死了,也得送回来!“多谢。”他说完后与老道长施礼,在夜色中出了屋门。待到第二日午后他再回到这处道观时,问小道士:“昨夜那位姑娘呢?”小道士与他客气回:“天不亮人就走了,说是急着赶路。”萧子亭闻言默了默,小道士问他:“公子可是找她有事么?”萧子亭轻笑了下:“无事,昨夜水匪已除,想跟她说一声。”他话落,耳边再传来孩童的哭闹声,萧子亭朝哭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小道士神色无奈道:“是昨夜那个小女娃。”“那位姑娘说她不方便带她走,当时小女娃的父母也跳了水,待他们平安逃出定会来寻她的。”萧子亭颔首,与身后人吩咐:“去昨夜救下的人中找一找,看是否有她的父母。”“是。”桃漾昨夜在道观借了间屋舍,小歇一两个时辰,待身上的衣服烤干后,就起身离开了这里,天光还暗着,她一路往昨夜说的那片林木中走。东山日光映出时,她在一堆干草中找到了陈月漪。陈月漪游上岸后,不见桃漾,就在这片林木中捡拾了些干草,边烤干着衣服边用火光给桃漾指引,只是她一直没等到桃漾来,夜里冷寒,她最初没敢睡,后来窝在干草里不小心就打了盹。“阿漾,你没事吧?”桃漾对她摇了摇头:“没事。”她抬眸看了眼晨起泛着白雾的江面,垂眸再看了眼身上的包袱:“昨夜游上岸时,包袱里的东西掉了大半,鹰牌也不见了。”陈月漪皱眉,也给桃漾指了指她挎着的包袱:“我的也一样,只剩下几身衣服,不过,好在咱们的入城文书还在,我已经晾干装起来了。”两个人说着,肚子都开始咕咕叫,桃漾舒展开眉眼,吐出一口气,轻笑道:“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她拔下发间仅有的一支银簪,捡支树枝挽在发间:“这里离建邺城还有两日的水程,留下坐船的银子,还能买些胡饼。”自这片林木走出,有一小村庄,村头就有搭棚卖汤饼的铺子,折腾了这么一夜,身上既冷又饿,陈月漪也拔下发间银簪,用木棍代替,两个人各用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饼。再买上几个胡饼后,往码头走。两日的水程,她们上了船后就在船舱内睡下,醒来时已过去了一日一夜,桃漾起身洗漱后,出了船舱站在甲板上,望着江水滔滔,以及江岸两边正盛放着的姹紫嫣红。船只在天色将暗时到达建邺城,她们上了岸后,是一片热闹繁华的景象,街上的行人来往,摊铺前叫卖声不断,时有孩童玩闹,华贵马车通行。陈月漪与桃漾道:“阿漾,这里比淮阳城还要繁华,不知和南朝的建康城相比哪个更热闹些。”桃漾和陈月漪谁都没有去过南朝的都会建康,桃漾只听人给她讲过,她想了想,道:“应是差不多吧。”她们身上仅剩一百五十文钱,拿出一百文要了间普通客房,再每人用了碗汤饼花去二十文,只剩下十文钱,在客房里清洗一番后,换了衣服来到一楼窗边坐下。两个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言。许久,陈月漪见桃漾盯着隔壁桌前一位体大膘肥的富商模样的人瞧,那目光直直的,就盯着人家腰间的钱袋子,陈月漪咬了咬唇,低声道:“阿漾——”“嗯?”桃漾回过神来。陈月漪再道:“你不会是想‘劫富济贫’吧?”桃漾闻言轻轻笑了下:“咱们还没走到这一步,我只是在想,咱们的钱袋子什么时候也能这样鼓鼓的。”陈月漪闻言心中松下。桃漾再道:“不过,若真有那么一日,人总要活着。”陈月漪看了看那富商,与桃漾道:“适才咱们来客栈时,我见很多铺面前都招人,咱们去看看。”左右时辰还早,两个人就一起在建邺城逛了逛,只是,问了数十家铺面,却无人愿意要她们做活。夜里,陈月漪许久未能睡下,翻来覆去的犯愁,已是夜半时分,她回身看向睡在床榻里侧的桃漾,她阖着眼,呼吸匀称,像是已经睡下了。陈月漪想要唤她说说话却又忍住。这些日子一路走来,桃漾从未显露过自己的情绪,可陈月漪也能明了一二,桃漾内心只会比她更为痛苦。她自几年前家族落败时就已过尽了苦日子,后来去了谢氏,虽是吃穿用度皆不缺,却也做的是下人的活计,可桃漾不同,她虽厌恶谢氏的牢笼,可那牢笼却是金银铸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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