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之扑哧一声笑出来,“你怎么不去说相声啊。” “这些绝迹一般不给外人看。”两手一摊,沈时序混不吝地说,“太优秀,怕别人嫉妒。” 陈嘉之笑倒在他身上,“你这样别人看过吗,好浑啊。” “说了只给你看。”沈时序抖了下腿,陈嘉之也抖了抖,他直起腰身,两人鼻尖抵着鼻尖,轻轻摩擦着,他问,“作为回报你给我看什么?” “看什么?”陈嘉之竖起耳朵,“还要互相看吗,我没有好给你看的啊,什么你都知道,而且我也没有秘密。” “行吧。”手掌托住屁股,沈时序抱他进浴室,用腿勾上门,“看看裤子内搭。” “。。。。。。” “昨晚洗澡自己找的内裤穿,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颜色。” “!!沈时序你别太过分!!” “别叫那么大声。” “。。。。。。” “我请求暂停恋爱关系!等你什么时候。。。。。。啊~” “什么什么时候?” 浴室里声音小小的,好久才听到一句,“什么时候软了,什么时候恢复。” “早上说好回来摸摸哒,不许耍赖!” 两人在浴室里闹了一阵儿,洗完澡出来后,把餐盘收拾了交给护工,沈时序抱着陈嘉之在床上看电影,他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掌下圆润的肩头,“是胖了点,抱起来抵在墙上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陈嘉之脸还是红的,“你别弄!” 沈时序一下子把他压在身下,在笼罩的阴影里问,“只是抱着用手。弄就这么害羞,以后你该怎么办?” “不知道。。。。。。” “绑起来,嗯?” “你闭嘴,我要睡觉了。” “才七点就睡觉,睡得着?不会自己幻想吧?” 陈嘉之蒙住耳朵。 “猪。” 沈时序隔一会儿就念一次。 陈嘉之用腿蹬他,“我听见了!” 说完,刻意压低的笑声在房间响起来。 过了几秒,陈嘉之才反应过来,抓住他手臂一口咬下去,气急败坏道,“直接分手吧,这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胡说八道的后果就是一巴掌扇在屁股上,还避开右手臂,沈时序强行把他拉进怀里靠着,“再敢说一次。” 陈嘉之自知说错话,安生倚着,老老实实看起电影来,但眼睛没能眨巴几次,就真的很困了。 这具患癌身体饶是养得再精细,恢复再好,还是不如常人。 陈嘉之睡着后,沈时序把手搭在他腕间,用指腹感受皮肤下那有力规律的跳动。 然后平静地望着投影仪,放了什么电影完全不知道。 睡得早醒得就早。 五点多的时候,外面刚刚开始亮,陈嘉之就醒了,轻轻拿开腰上的手臂,才动了一下,沈时序也醒了,立马半抬起头,问,“是不是不舒服?” 他嗓音很沉,还带着浓浓的暗哑。 “没有不舒服,你继续睡,不要管我。”陈嘉之小声说。 “刚刚准备去哪儿。” “想去尿尿。” 于是沈时序松开他,陈嘉之上完刚回来,被子里探出一双手,把他重新扣回怀里,先是摸了摸额头温度,然后再抱紧,“右手放上来。” 右手埋的管。 把右手搭在腰上,陈嘉之再小声说,“才五点,你继续睡呀。” “别乱跑,再睡一小时叫我。” 想说你把我抱的这么紧没法跑,又想了想一个字没说,他弯着嘴角闭上眼睛。 外面天渐渐亮了,大街两侧的路灯连盏熄灭,高架上的车子渐渐多起来,阳光从地平线探出头,市院大门开始热闹,摆小摊卖早点的,从出租车上上下下的乘客。 营养师抵达病房,见今天是陈嘉之出来拿早餐,问了句,“沈医生不在吗?” “他在洗澡,您有事吗?”陈嘉之笑着问。 “没事,第一次见到您,感觉您不像病人,说明恢复得很好。”营养师温柔地笑笑。 两人在门口寒暄了阵儿,道别后陈嘉之回套间,把餐盘摆上小圆桌,沈时序刚好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 “刚刚营养师说我看起来不像病人。”他像个报喜鸟儿似的,雀跃地说,“说我恢复得很好,离痊愈是不是快啦?!” “早上就这么高兴啊?”走过去,沈时序摸摸他的头,“还把碗都摆好了,说吧,想要什么表扬。” “不想要表扬,我只希望。。。。。。你睡觉的时候不用那么惊醒。”他眼睛亮亮的,认真地说,“我不会再走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心尖滚烫一片,灼得疼。 还没待沈时序开口说点什么,或许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便听见陈嘉之又说,“我的护照好像不在了,是你。。。。。。就放在你那里吧,你要给我好好保管,下次用到的时候,希望还有你的。” “知道。”沈时序轻声呢喃,看着他,“大清早卖什么乖。。。。。。” “我想吃止疼药。” 真真是顺心不了一秒。 语气骤冷,沈时序:“想都别想!” “好呗,不吃就不吃呗。”陈嘉之坐到椅子上,揉着胃说了句,“变色龙。” 。。。。。。 气死个人!! 忍了好久,沈时序才开口: “待会郝席他们要来看你,安生等着,他们给你买了东西。”他把粥推过去,勺子也塞气人精手上,说,“不准撇嘴,认真吃饭了。” “为什么要给我买东西,是什么?” “一本手稿。” “什么手稿,漫画的吗?” “。。。。。。”沈时序没好气地说,“卡夫卡的。” “真的?!!”唰地一下站了起来,那眼睛瞪得极圆,还把餐盘都撞得叮叮当当,陈嘉之指着自己,“送我的?” 沈时序给他拉着坐下,撩起衣摆检查,肚皮那块儿果然被撞红了。 “急什么,你看你——” “别碰别碰!”有了卡夫卡就忘了玉皇大帝,陈嘉之身上那只手给挥开,已经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晕了,呆呆地坐下,思考了长达几分钟,一脸惶恐地问,“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你特么!”忍不了一点,沈时序狠狠地揪他脸。 “啊啊啊啊啊,疼疼疼疼疼。” “陈嘉之,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句话,你给我滚出去睡大街。” “好嘛,不说了嘛。”揉着脸,他兴奋又好奇地问,“为什么送我这个啊,这些东西都是要上拍卖会的,好贵好贵的。” 已经气得够呛了,沈时序沉着脸:“先把饭吃了,现在开始不准说话。” 简直了,这是两人相识以来,陈嘉之吃饭吃得最快的一次。 十分钟不到,“好了,我吃完了。”他擦擦嘴,好整以暇地把小臂交叠放在小圆桌上,眨巴着眼睛,“你快告诉我。” 没再吊着人,沈时序解释:“楚子攸在香港拍的,昨天刚拿回来。” “他拍的吗?然后送我?昨天进群的时候,他们都给我发了两百块红包,为什么还要买东西送我啊,这个真的很贵啊,我记得以前看新闻,13页就五百多万。。。。。。” “现在肯定更贵了,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啊。”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他主动坐到沈时序腿上,“我把钱转给他,就当我买的行不行,真的太贵了。” “待会儿他来吗,我当面给他说,还要说谢谢。” “不必转给他,你一天天别闹腾就万事大吉了。”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为什么——”说到这儿,那灰蓝色的眼珠子突然不动了,陈嘉之直勾勾盯着沈时序,一副不敢问又想问的样子。 被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给逗笑了,沈时序一下一下抚着他背脊,“问吧,要憋死了。” “其实不是楚子攸买的。”都给孩子整卡壳了,他艰涩地问,“是你给。。。。。。我买的。” 沈时序挑眉:“这下怎么反应这么快?” 话落,只见腿上的人僵了几秒,忽然站起来,一脑袋扎床上,又起来在房间大叫着跑了两转。 急吼吼地跑回小圆桌旁,从椅子后面勒抱住自己脖子,在眉眼和鼻梁那块狂亲。 嘬嘬嘬嘬嘬,啵啵啵啵啵。 “我真是爱死你了!!!”陈嘉之对他赞不绝口,“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我好高兴啊,太爱你了,呜呜呜呜呜。” “撒开,又有劲儿了是吧。”被勒到,所以沈时序咳了两下。 陈嘉之马上端起水杯递来,虔诚地、宛如奉上了自己的生命。 “我好爱你啊,那天晚上你说送我的礼物就是这个吗,不是说要用我的名义吗?” “手稿还能刻字吗?” “还是说拍卖的钱用我的名义捐给慈善组织啊?” 这急躁的性子真是让人心烦,沈时序给他拉到腿上,“坐好。” “其他的别问,喜欢手稿就行了。” “知道了知道了!”陈嘉之趴在他肩头傻嘿嘿地笑,笑了会儿才想到,问,“花了多少钱啊。” “管这么多干嘛。”肩膀上的人一直乱动,就没办法好好吃饭,沈时序单手把他箍进怀里,威胁道,“再闹你屁股要开花了。” 果然陈嘉之就不闹了,小声说,“从住院到现在我都没花一分钱,你还给我买了这么多东西,现在又送我手稿,我把我的钱都给你好吗。” 闻言,沈时序手伸到怀里,给他塞了一块山药糕,“留着自己买糖吃。” “不行,怎么能你一个人付出,你别看不起我,我还挺有钱的!”他嚼着山药糕口齿不清的说,“我把我的钱都给你!” “住嘴,慢慢嚼。” 吞完一整块山药糕,陈嘉之问:“你喜欢什么,有想要的东西吗,我也要买给你。” “没什么喜欢的。” “不喜欢我吗?”他卖乖地说。 “不吃饭不喜欢。” “好吧,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但其实我知道你喜欢什么。”从怀里爬起来,陈嘉之凑到沈时序耳边小声说,“你喜欢表,我知道。” “你蒙的吧,少卖乖。” “嘁,你信不信我能说出原因?” 陈嘉之的观察能力,沈时序一点都不怀疑,擎等着。 “这个套间里几乎全部都是我的东西,吃的用的穿的,游戏卡都是我喜欢的。”缓缓扫过不大不小的套间,陈嘉之掰起手指头,如数家珍地说,“只有衣服鞋子,还有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是你的,但是!” “转折之后是重点!” 沈时序瞧他这耍宝的样儿,轻斥了句:“傻子。” “但是!”陈嘉之又着重强调了遍,指着电视机下的立柜,“但是这个柜子最下面一排,里面有一排摇表器,里面有很多表我都看到了,好多不同的款式,国樾家里也是。” “你又没在25楼睡过,怎么知道有?” 陈嘉之不好意思地垂下眼:“说了你别生气。” 沈时序明知故问:“为什么要生气?” “其实家宝跑出来的第一天,你让我去25楼拿罐头,我偷偷去你卧室看了,玻璃柜里面有很多表,那个时候还没和好,但是我就想看看你睡几个枕头,我还打开鞋柜也看了,还偷穿你拖鞋了。” 25楼虽然没睡过,但是去了那么多次,居然没发现家里有监控。。。。。。 沈时序叹了声:“怎么这么傻,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卖给你,你买我。”想来沈时序又不会要他的钱,他只好一脸幸福地说,“你喜欢表,我要给你买!” “先说好,你不让我买我就要闹了!!” 真的,一言难尽。。。。。。 “你能不能乖三秒?” “不能,我要买。” “行行行,买买买。” 陈嘉之这才从他身上下来,去抽屉里拉开大致看了看哪种品牌居多,什么系列已经有了,然后摸过床头的平板就不理人了,用笔划拉老半天,“诶,有情侣款的啊,那我也要。” 沈时序没搭理他,尽快吃完早饭,夹菜时忽然想到什么,看了几眼床上的人,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知道柜子下面有表。” 立柜上下共有四个抽屉。 第一层是药,方便拿。 第二层是游戏卡,也是为了方便拿。 第三层是不常看的书,得弯腰拿。 第四层才是表,得蹲下来拿。 手机都要用脚勾的懒蛋,怎么会蹲下开抽屉? “Lucas,问你话呢。” “昨天我找药~~~~”没说完,声音立马模糊下去。 沈时序皱眉,“回答。” 陈嘉之已经站起来了,甩摆着手臂朝外间走,“哎呀好饱,我下去逛逛啊。” “站住。” “回来。” “快点,别等我发火。” 陈嘉之折返到小圆桌,在对面坐下,沈时序望着他,“是不是又在偷偷找止疼药吃?” “是。”他耷拉着肩膀,“我错了。” “明确告诉你,房间里没有这个东西,没有我的处方单你在药房也拿不到,市院周围的药房我认识,要是有谁告诉我,你在外面买药,不是屁股开花那么简单,你自己好好掂量一下。” 说罢,沈时序站起身,陈嘉之赶紧拉住他,眼巴巴地抬头:“早饭你还没吃完,你不能浪费食物。”他结巴着,“你生气了。。。。。。” 沈时序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手抽出来,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了。 “完了,我完了。”哪还有什么心情看表,他摸出手机哐哐一通发消息。 ——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