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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表情可太可怜了,沈时序把它拎起来,“跟我去其他地方住几天。”  “喵!”猫猫眨巴着灰蓝色的大眼睛,被拎起来就成了一个长条,尾巴慢悠悠荡过去荡过来。  沈时序用另一只手捏它胖脸,“麓山很热闹,去不去?”  “喵喵。”  “知道知道,一个人在家无聊。”  “喵喵!”  “坐在这里等着。”沈时序放开猫猫,去厨房挑了了罐头和猫粮,出来放在玄关准备去接着储物间找袋子,忽地,他停住脚步。  头顶天花板上的射灯亮着,几缕明亮的光线洒落。  余光里,猫猫并没有听话坐着,而是重新板鸭式趴回地板。  转去门口,沈时序在控制班上确认,地暖没有开。  那,明显的温暖是怎么来的?  站在原地思索了会儿,他摸出手机,在拨号盘里熟练地输入一串数字,两个字的备注自动跳了出来。  楼上,陈嘉之正打算洗澡继续睡觉,没想到手机响了。  而来电显示更是让他惊掉下巴,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干什么,为什么要打电话来。  如果不接会不会很奇怪,都这样还是被发现了吗??  手指都在颤抖,接通后,他小心翼翼地:“喂?”  “在哪?”  “我在、在瑞士啊。”  “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上午。”  国内比瑞士快7小时,国内现在是晚上10点,瑞士现在还是下午三点左右。  得亏于深刻入骨的记忆,这才让回答没有出错。  “怎么了啊。”见沈时序似乎只是问这些,陈嘉之稍稍放心,“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时序说:“怎么没关地暖?”  足足好几秒,陈嘉之支支吾吾:“啊?我没关吗?”  “地暖长时间开着家里没人,很容易发生安全事故。”语气很冷,沈时序说,“怎么总是冒冒失失?”  “对不起。。。。。。忘记了。”陈嘉之立马道歉,“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啊?”  “托你的福,25层整个冬天都不冷。”  低温热水贴着楼板,哪怕是精钢浇筑混泥土,长时间接触也能达到保温效果,热量传递到楼下非常正常。  陈嘉之揉了揉头发,“哦,那我。。。。。。”  完了,“不在国内”怎么关?沈时序知道,那不就意味着沈时序现在就在楼下?!  果然,他听到沈时序下一秒说:“大门密码改没改?”  若有人在旁边,就会发现陈嘉之现在就像草原上被惊到的鼹鼠,失措地在客厅里打转,手忙脚乱把茶几上的所有东西扫进抽屉。  零食、遥控器、水果刀。。。。。。还未雨绸缪地把拖鞋都放进鞋柜。  他在黑暗里冲刺,仓皇跑动不知道撞到哪里,脚趾霎时钝麻了下,紧接着泛起一阵钻心的刺疼。  沈时序声线冷冷的:“你在干什么?”  咬着牙,陈嘉之唔了声,“啊,我上楼呢。”  “密码改没改?”电话那头传来楼梯门吱呀的动静。  “等等我想想。”飞快开闪了下灯,确认没有生活痕迹后,陈嘉之踮着脚关上主卧门,躲进半开放式的浴室,“没没改、你要帮我关吗?”  “嗯。”沈时序说,“挂了,开门进去了。”  盥洗台和墙壁有一个夹角,只要不走进浴室根本发现不了,陈嘉之摸索着冰冷的拉长石台面,把关机了的手机反扣在怀里,在疼得倒吸凉气中蜷坐进夹角。  指缝有温热,是铁锈的味道。  与此同时,大门模糊的开门声传进卧室,鞋柜拉开,拖鞋扔在地垫上闷闷的笃音,脚步响起。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沈时序一举一动仿佛化为实质刻在眼底。  总控制板就在玄关后,很快,如预期般陈嘉之听到机械式的哔哔两下。  刚无形松了口气。。。。。。主卧门突然响起爪子挠动的声音!  不太对劲,脚步在靠近!  毫无征兆,卧室门咔哒一声,灯光和嗓音齐齐倾泻而进。  “就这么想他?”  在壁灯幽微的光线里,猫猫迫不及待闯进卧室,而沈时序站在门口未进,喟叹般斥了句。  “真没出息。”  已经不敢呼吸,陈嘉之只能惊恐地捂住嘴。  身后扭曲晃动的镜子里,猫猫跳上搭在床尾凳的睡衣,同时人影和脚步慢慢晃过,沈时序走到床边,也静静看着睡衣,垂眼看了很久很久,他坐下,伸手拿起搁在睡衣上的黑色细圈头绳。  食指和拇指捻住,将那几缕稍带弧度的细丝与绳圈分离,微微低头,举手放到鼻尖。。。。。。轻嗅。  动作还未停,发丝在修长的五指拨弄下,一圈圈再度缠紧头绳,抽了床头纸巾包裹住,然后放进外套。  深蓝布料在半空滑出一道弧线,稳稳落在床中央上,镜子里,沈时序顺床尾仰躺而下,将脸完全埋进了睡衣里。。。。。。。  血液忽然往不知名的地方汇聚,而喉头却挤满了酸涩坠胀,陈嘉之死死捂住嘴,不知窥伺了多久,直到一团小小黑影出现在浴室门口。  软软一声:“喵。”  黑暗里大眼睛绿莹莹的,闪着幽光。  无法阻止,陈嘉之眼睁睁看着猫猫跳上台面,脑袋一边蹭自己,一边着急的喵喵叫。  脚上又疼心里又急,他气若游丝般比口型,“快出去。”  猫猫不懂另一个爸爸为什么让自己走,于是叫得更大声了。  似是猫猫吵到,镜子里的沈时序已经站了起来,离开的身影再次一晃而过,接着主卧壁灯熄了。  而沈时序声音凉凉的,像从四面八方来。  他说:“家宝,出来。”第25章  黑暗里,急躁到喵喵叫的家宝从身上跳了下去,狂追离开的背影。  从惊恐到疑惑再到了然,此时,陈嘉之才在疼痛中松了口气。。。。。。  他竖起耳朵,听见外面传来沈时序训斥的话音,“没见到人就发脾气?”  再训了几句,外面再无任何动静。  已经走了吗?  可奇怪的是,离开的脚步并未响起,就当陈嘉之苦苦思考之时,家宝突然再次窜了进来。  与此同时,头顶灯光乍亮。  在不适应的模糊视野里,渐渐附着出一个轮廓剪影。  ——沈时序。  脑子刹那嗡鸣。  “对、不起。。。。。。”饶是脑子都空了,骨子里的认错系统仍在作祟。  浴室灯光昏黄明亮,斑驳炫彩的拉长石闪着光,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屈坐在那个坚硬、冰冷的夹角里,瞳孔失焦地,“对不起,我。。。。。”  这一幕这一刻,无法形容感觉,前因后果若能化实质,大概一刀斩断了神经。  浑身血液逆流冲心,沈时序几步过去,“松手。”  随着话音落地,嗡地一声,新生的世界破壳而出。  耳膜像灌进了风,陈嘉之浑身一抖,才听清沈时序说了什么。  他说:“听话,我看看。”  依言,他呆滞地松开手指,捂了一掌心的鲜血便争先恐后涌出。  下一秒身体一轻,再回神,已经被抱着从浴室来到客厅。  灯光陆陆续续从客厅亮到厨房连接后阳台的储物间,少顷,沈时序提着医药箱折返。  连疼都忘了,陈嘉之靠着沙发椅背,呆呆地说:“我都不知道家里有这个。”  得到的回答是,脚踝被温热的手掌握住,拉至沙发边缘,紧接着整个脚掌被握住,沈时序抬头,说:“Lucas,看着我。”  莫名其妙的指令,陈嘉之转动眼珠,直面的视线堪堪停在胸口,短短间隙,纱布已摁压上小脚趾的伤口。  那瞬间的疼痛简直让喉咙咽不住闷哼。  沈时序说,“去医院。”  这句提醒堪比烟花炸大脑,都还没疼过,陈嘉之哆嗦着嘴唇,“不、不去。”  面前微微低着的头颅向上抬了点,沉黑的眼神里有怒意,但很快,有人败下阵来。  摁紧的纱布松开,沈时序再次将低头,凑近观察伤口。  散乱干涸的血斑遍布脚背,在遮光的阴影里,温热的右手掌心托着微微泛红的脚后跟,沈时序用食指,轻轻摁了下小脚趾边缘,问:“什么感觉?”  他凑得很近,潮热的鼻息喷在薄薄的皮肤上,疼,也有酥麻。  掌根反撑着沙发,陈嘉之缩了缩腿,“不疼。”  “血好像没有流了。”他试探着,“可以不去医院吗?”  “为什么不愿意去医院?”  “只是一个小伤口,不用去医院吧。”不太肯定,吧?  没有流血完全是靠摁压,沈时序微蹙眉头:“没有骨折,是指甲被撞歪了,但你的凝血功能很差,去医院检查一下。”  为什么差,因为血小板减少就是化疗副作用之一。  稍带医学知识的话题陈嘉之只想错开,他垂着眼,看上去很可怜,“不想去医院,今天在过年。”  撒谎回瑞士过年,却在大年三十这天独自躲在角落。  撞了脚,疼,也被吓到。  若要细究,败阵的人现在不想细究,也疼。  一直悄悄观察的家宝凑了过来,蹲在旁边轻轻叫了两声,沈时序看了眼,松开纱布说,“自己按。”  身体往前倾伸手按住后,陈嘉之看见沈时序在医药箱里翻找,忐忑地小声问,“可以不去了吗?”  “嗯。”  药箱里,有塑料被撕开的声音,但盖子挡住了沈时序的手。  家宝喵喵叫着凑近,小抓抓不断扒拉,陈嘉之问,“它怎么了?”  ——忽地呲呲两声,酒精味道弥漫,沈时序双手垂在医药箱里,抬眼说:“它在担心你。”  “那该怎么办?”  “去抱它。”  一个简单的指令自然让摁压伤口的手离开,也就在附身去抱猫猫的瞬间,沈时序直起身,屈膝压住陈嘉之受伤的小腿。  茫然一瞬,同时再咔嚓一声,陈嘉之蓦地睁大眼睛,身体也在剧痛中绷紧。  没有时间思考,去抱家宝的手就近换成沈时序的肩膀,额头死死抵住他颈窝,辗转着蹦出一句:“疼——”  但处理伤口的手非常迅速,沈时序的动作几乎毫无迟疑。  疼到两眼发黑,恍惚间,眼底冷光再次闪过,他带着哭腔:“不要了不要了。”  疼痛没有预期加剧,下一秒沈时序松开压住他的腿,把尖端夹着一小块裹着血肉的指甲医用剪刀,放回药箱里的酒精托盘里。  足足喘了两分钟,陈嘉之才松了手,眼睛红红的,但眼泪硬生生没有落出来。  指甲撞错位必须处理,不处理自然脱落的话,疼痛可比两分钟要漫长。  照以前早闹了,刚刚疼成那样也没哭。  真他妈揪心!  收拾好药箱,沈时序嗓音喑哑地说:“躺好,暂时不要乱动。”  染血纱布和组织都要扔掉,他去到厨房,待感应垃圾桶自动打开,扔医药废料的手一顿。  垃圾桶静静躺着三样东西。  速食米饭,方便面,苹果果皮。  今天是大年三十,是吃团圆饭迎接新年的日子。  在这个日子里。。。。。。  艰难地从肺腑呼出灼热的气息,他双手撑着厨房台面,忽然有些直不起腰。  外面客厅,见沈时序久久没出来,陈嘉之已经想好了未回瑞士的三百二十种借口,还想问,为什么它也叫家宝。  不过,不太敢。  少顷,折返的脚步响起,陈嘉之看到沈时序从厨房出来,挣扎着坐起,“我其实——”  “吃饭了吗?”沈时序低低问。  “什么?”  “晚饭吃了没。”  居然没有审问,陈嘉之有点受宠若惊,“吃吃、过。”  看了他一眼,沈时序在沙发上坐下,,“吃的什么。”  很心虚,所以回答格外小声,“玉芝兰送来的。”  话题就此终止,余光里偷偷瞟沈时序的侧影,陈嘉之仿佛get到了什么,“你刚刚才下班是不是?”  “嗯。”  “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  说完这句,沈时序拿出手机走到阳台,看样子准备关门打电话,他回头问,“想吃什么?”  说来是有点饿了,不过得撒谎啊,陈嘉之摇头,“我不饿,你现在要让人送吗,现在还有人送吗?”  沈时序并未回答这两个问题,又重复了遍,“有没有想吃的?”  自己没吃饭干嘛要问我?不太明白什么意思,反正瞎答吧。  “我会做三明治。”陈嘉之爬起来,“你要吃吗?”  “躺好别乱动,快点说想吃什么。”沈时序在拨号,“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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