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好起来,我们去旅游!” “我一定会好好活下来。”陈嘉之坚定握拳,“一定!” 抛开明家的话题,他们聊起国内哪里好玩,还没说句话,身后玻璃门打开了。 沈时序:“进来吃药。” 他们俩都进去,在众人注目礼下,沈时序先是倒了水,接着从电视柜下面第一个抽屉拿出药,分装好,放到陈嘉之面前。 “绝世好攻!”尹橙大赞,“楚子攸你学着点!” 红红绿绿一大把药,差不多二十多颗,手掌一把都装不住。 看到这一幕,他们几个都不说话了,安静下来。 又在众人注目礼下,陈嘉之把药吃了。 郝席心疼道:“怎么吃这么多啊。” 这都还是少的,最多的时候吃四十多颗,吃了就饱了。 楚子攸皱眉:“你他妈说不来话就闭嘴。” 吃过药后,知道陈嘉之要休息,他们告辞离开。 离开前,徐舟野说,“请相信沈医生的医术,等你好起来,车神我带你去川藏线跑一圈!” 强提着精神,陈嘉之说我要坐大G,倒竖大拇指。 徐舟野:“没问题。” 还在吃零食的许明赫,坏笑道,“也要相信沈医生的1术哦。” 陈嘉之没明白,倒是看见沈时序踹了他一脚,“快滚。” 尹橙说无聊就给我打电话发消息,我来陪你。 楚子攸和沈时序无声交换个眼神,楚子攸赶紧拉着人走了。 最后郝席指着沈时序鼻子,“治不好他,你给我们提头来见。” 陈嘉之笑得不行,送他们出去,在病房门朝他们保证道,“谢谢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 大家十分给面子,纷纷鼓掌说好! 整得走廊都怪热闹的。 送完人后,陈嘉之躺回床上,忽地,一个念头从脑海一闪而过。 好像此时此刻,满足到可以就此死去? 傻笑的余光里,看见沈时序在收拾他喝过的水杯,又觉得这种傻逼想法快点消散,要是被发现肯定死的毛都没有。 躺在床上刷手机,才发现,原来自己居然有这么多粉丝?? 评论里,有人认出了沈时序的医生身份。 他大方回复,是的,是我的X先生,也是我的主治医生。 思及此,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等病好了一定要给粉丝们一个交代! 自传其实是自己在情感解离那几年所幻想的,到时候自传是下架还是全额退款,都必须要给一个准确的答复! 抱着手机正傻乐呢,沈时序过来抽走、锁屏、放床头柜上一气呵成。 然后躺来虚虚抱着,摸摸光秃秃的圆脑袋,“高兴么。” 感觉不到疼痛,朋友祝福家人喜爱,爱人就在身旁,当然是无尽高兴了。 “可以每天都给我贴这个吗?”挑目前最要紧的,在怀里拱了拱,蹭了蹭,陈嘉之讨好道,“如果每天都能贴这个,那我每天都不闹。” “这是麻药,不是狗皮膏药。”沈时序皱眉,“还没睡就在做梦?” “你忍心看我难受吗。” 当然不忍心,疼起来心都快碎成几半。 “忍心,我是冷血动物。”沈时序说,“所以你适可而止。” “撒谎!”陈嘉之一眼拆穿,“你恨不得痛在你身上!” “知道还给我闹,安生待着!”一把将人翻身上躺着,沈时序挑挑眉,“知道徐舟野送的什么吗。” “哦对哦,那个箱子里面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大,摇起来还叮当响,里面有铃铛吗?” 沈时序意味深长地笑:“希望你用不到。” “什么玩意儿啊,说一下吧。” “好了闭眼休息。”伸手,沈时序顺着陈嘉之的背脊慢慢抚摸,“看起来精神,其实呵欠连天。” “嗯啊,虽然贴了这个感觉不到疼,但是我总是想睡觉,也不怎么想动。”在胸膛调整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陈嘉之阖上眼皮,慢吞吞地说,“说几句话就觉得累,能坐着就不站着,像现在躺在你身上好舒服,都不想起来。” “把你做成挂件挂身上。” “我重么。” 哪里还重,轻飘飘的像张纸,全身重量几乎都是骨头给的。 “不重。”手指上移到后脑勺那条长长的疤,更加仔细地摩挲着,沈时序大言不惭,“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说到这个,他轻笑了下,“目前亲你两下就受不了,以后怎么办。” 本来睡意恹恹,听闻,陈嘉之抬起头,发觉抬头有点累,又重新趴回去。 “我不怕,我想跟你做任何事。”从侧边找到沈时序空着的另一只手,拱着手指放进掌心,“等我好了,第一件事就要跟你做这个,我想让你快乐。” “嗯。” “其实。。。。。。我还可以像你学习一下,就那样。。。。。。。” 滑动着喉结,沈时序曲起一条腿,明知故问,“哪样?” “像读书的时候,过年你送我的新年礼物那样。”陈嘉之超小声地说,“还有之前在卫生间,还有前几天你跪在床边那样。” “其实我学历能力很强,不要小看我。” 这个不太行,嗓子眼儿浅注定不太行。 要是抵到敏感的扁桃体,引起食管痉挛、胃部收缩的话。 那才是像叶姿说的——你是不是疯了? 原则问题上,没有转圜余地。 “又想了?”沈时序问。 “!!”陈嘉之一下子清醒了,“你。。。。。!!” 你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唰地从身上翻下去,裹紧被子只露出一个恨恨的后脑勺。 “行了,别撒娇。”沈时序说,“快点过来。” “午安,玛卡巴卡。” “是不是听出反应所以才不敢在身上待?” 为自证清白,陈嘉之重新趴回去,压了压,本想说你自己感受,却感受到了他人的。。。。。。 红着脸抬头,他羞涩地问:“射手座,要帮忙吗。“ “好好躺着,闭眼休息。” 躺是躺不安生的,动一下腿,摸一把腰,再亲一口胸膛。 “。。。。。。” 还要委委屈屈地问,“真的不要吗?” 蹭地一股邪火冒,箍住腰身推倒,倾身往下一压,沈时序声线冷淡,但急不可耐的手却暴露了他,凶狠的警告,“再磨红了别给我哭。” 到底还是心疼人,诸多方面都留着力。 但是!! 今天的陈嘉之很勇敢,一声没哼! 并且坚持到底! 不过很快他就睡了,睡前发气地说,“给我弄干净!” 弄干净后,沈时序抱着人美美睡了一个小时。 从转到市院以来,陈嘉之什么时候醒,他就什么时候醒,陈嘉之什么时候睡,他也不一定睡。 两人都是片断似的休息,但彼此都满足的不行。 自这天后,陈嘉之表现的更好。 沈时序说吃饭,吃多少,吃哪些菜,他二话不说,吃就吃,关键还不闹。 以前都是逼迫着、威胁着。 现在每餐自己乖乖吃、主动吃,还不说想吃其他的垃圾。 不过仍然会吃不下,会吐,虽然吐了但还说要吃。 看到这一幕,沈时序都不忍心了,说不吃了。 陈嘉之虚弱地摆摆那只戴着婚戒的手,“吃完才有力气变好。” 叶姿和陈萌看到也是又哭又笑。 日子过得飞快,尽管其实只有三五天。。。。。。 但眨眼便到了五月初——放疗的日子。 放疗前一晚,手机推送了条消息。 新文标题是“C市质子治疗中心提前投入使用。” 陈嘉之这才知道,原来质子治疗中心原计划投入使用的时间是九月初,原来这个设备是世界上最贵的医疗设备,还是没有之一的那种。 而且这个质子治疗中心,居然“自己”就是一个医院。 “我的老天爷,你是怎么办到提前投入使用的啊。”陈嘉之惶惶地问,“不会怒砸几十亿吧。” “一天天少给我看霸总文学,张口就是几十亿。”刚打完电话从小阳台进来,沈时序训道,“几十亿风一刮就来了么。” “那你没花钱,是怎么办到的啊。”陈嘉之更加崇拜了。 试问,谁不喜欢爱人崇拜自己的灼灼目光呢? 谁不喜欢?! “打了几个电话而已。”虽轻飘飘,但沈时序实话实说,“别自我脑补。” “那就是看你面子呗!”陈嘉之一下子明白了,“我以前觉得自己脸大,现在来看,哪有你的十分之一啊!!”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去卫生间洗了手,沈时序出来才揪他脸,“也不是我的,要谢,就谢谢爷爷。” 他本以为陈嘉之会马上给沈卫国打电话大声说爷爷我爱你我谢谢你。 没想到这傻子倏地抱住自己腰身,埋在腹部小声说,“那时候爷爷都还不认识我,虽然他现在也喜欢我了,但那时候爷爷是爱屋及乌,应该第一个谢谢你。” “还有呢。” 从床上爬起,傻子亲上脸颊,热烈又大胆的说,“还有我爱你。” “不要每天把谢谢挂嘴边,没人喜欢听这个,爷爷也不喜欢听这个。”摸着他的头,沈时序说,“家人就是用来麻烦的,知道么。” “好,以后回家我给爷爷吹彩虹屁,陪他下象棋。”陈嘉之卖乖道,“给爸爸捶肩膀,给妈妈端洗脚水!” “别许诺,在家里安生待着我就烧高香了。”想到这个就头疼,要是回麓山常住,估计得被他们宠得无法无天。 上次就在玉芝兰吃了一顿饭,就帮着说了三次。 以后日日生活在一起,还得了? 偏生这傻子又喜欢热闹,想再敲一次警钟来着。 算了,明天要放疗了。 “去洗澡,我们今晚早点睡,明天一早要出发。”拍拍傻子屁股,沈时序说,“不疼,别给我提前害怕。” 陈嘉之松开他,嘟嘟囔囔洗澡去了。 套间里,沈时序去到阳台抽烟。 心思很重,抽的很凶。 C市完全是夏天了,前几天空气是暖烘烘的,这几天就变成了闷热。 望着城市夜色,他很沉默。 质子治疗中心,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质子刀也控制不住病情蔓延,那么只剩下保守治疗了。 保守治疗意味着姑息手术,也同时意味着,尽可能的延长生存期限。 恶性肿瘤进展期很快,可能短短一周,也可能长达数月。 像前几天游戏打着打着就疼起来,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要是质子刀也没用,那么随着时间推移、肿瘤细胞的扩散。 疼痛指数节节攀高,陈嘉之会更痛苦,癌细胞转移到各个器官。 他甚至会真正意义上的求死。 半小时,烟灰缸落了十几个烟头,指尖的烟也燃到尽头。 忽地,身后玻璃门拉开了。 “怎么又在抽烟!!”穿着薄睡衣的陈嘉之冲出来,一把夺过烟头,剜眼恨恨道,“再抽,我就闹了!!” 算了,这么有精神折腾,自我添什么堵? “过来,抱一会儿。”沈时序张开手臂。 把烟灰缸、烟、打火机全部扔进套间里的垃圾桶,陈嘉之折返回小阳台投进怀抱,装模做样道,“听管教啊,不准抽了。” “嗯。” “是不是有烦心事了。”想了想,他问,“因为放疗的事在担心吗?” “这烟很贵,不抽完会返潮。”下巴抵着额头,沈时序音量浅浅,“不浪费国家烟草。” “这玩意儿又不健康浪费了怎么着!”傻子怒了。 “听你的,别闹了。”沈时序说,“安静让我抱会儿。” “行吧。” 答应完,沈时序感受到,腰上摸来一双温热细腻的手,头也静静伏在肩膀。 那么依赖的姿势。 他紧紧闭上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沉重滚烫的气息。 只需一个拥抱,时间万物的烦心事皆可抵消。 “我会陪你活到90岁。。。。。。”在肩头转了转脸,陈嘉之轻声说,“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