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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桃漾只教给过两个人做莲子糕,陈月漪已不在,只剩下谢满。只是谢满也只学过一回,做不出桃漾做的莲子糕味道,这数十日她没日没夜的做糕点,此时走出碧月阁,心神忽然松下,哇的一声就哭了。谢怀砚把她从清心庵带出来,治好了她的疯傻,也允了她和谢舟的亲事,而谢满只须做一件事,每日做出一盘莲子糕给他送过来。之后的一段时日,谢满每日端来的莲子糕他似是都很满意,这日,谢满跪在他面前,低声问:“公子,我,我可以和谢舟见一面么?”他允了他们的亲事,却不让他们相见。谢怀砚手中捏着一块莲子糕在鼻息间轻嗅,闻言冷笑一声,嗓音低沉意味不明:“见面?呵,有什么好见的,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你还一心想着他?你在清心庵时他管过你的死活么?”谢满为谢舟解释:“不是的,不是这样——我和他有情意。”谢怀砚听到‘有情’二字,鄙夷的笑了下:“那就永远也别想再见!”他这段时日一直歇在鹿鸣山中,就住在桃漾之前住过的卧房,入夜,他身上着宽大寝衣坐在榻边,神色清淡,眉眼昳丽,指腹间抚着那枚冰凉的鹰牌。空渊手中端了木托盘走近,低声道:“公子。”谢怀砚抬眸看去一眼,冷白指节拿过面前的五石散,很是熟稔的服下。空渊再退了出去,熄了卧房内的烛火。谢怀砚躺在枕上,不消多时,那张清丽的面靥就出现在他面前,他一把揽过她,吻上她嫣红柔软的唇,气息灼烫,似要将她揉碎入腹。“桃漾,你在哪儿?”她娇靥绯红,被他吻的眸光潋滟,凉凉的指腹落在他眼尾,轻声回他:“我在你身边啊!”她说的对,她在他身边,就在他怀中,他将她按在枕上,继续强势的吻她。春浓帐暖,他撕下她的薄衫,在她的绣莲小衣上轻吻——长夜漫漫,无尽欢好。八月中,空渊收到来自北朝暗线的书信,前往书房递给他家公子,谢怀砚垂眸扫过,本是漫不经心,眸光却在书信的某一处停下,过上许久,他口中道:“萧子亭——”“他要成婚,我总得送份大礼才是!”第65章是谢怀砚么?书信就搁在书案上。谢怀砚起身离开后,空渊上前去收整,本以为只是一封与往日无异的书信,可他却无意看到书信上写着‘五姑娘与萧子亭将在来年三月完婚’。空渊神色大惊,抬眸往他家公子离去的方向看过去。重阳节后一日,谢怀砚收到建康城传来的圣旨,仁德帝萧肃任命他为枢密院副使于九月底之前入建康面圣,九月十二日一早,谢怀砚自淮阳出发前往建康。谢氏府中事暂由谢三郎君打理,临离开淮阳的前一日,谢怀砚去见了谢蕴,父子二人在书房坐了有一炷香的时辰,谢怀砚离开时,谢蕴与他道:“三郎初掌府中事,我会协助他。”九月底,谢怀砚到了建康城面见过萧肃后,前去崔府拜见了他的老师崔老太傅,如今已是晚秋,他和崔太傅在后山庐中落座,谢怀砚抬手添茶,神色平和道:“此次自淮阳前来,为老师带了最爱喝的阳羡,老师尝尝。”崔老太傅只谢怀砚一个学生,闻言温和笑了笑,与他问些豫州之事,说到最后不解道:“你如今已是谢氏家主,在豫州掌管兵马大权,正二品的官职,手上有着绝对的权利,”崔老太傅抬手用了口茶:“为何要来建康?还让我在陛下面前举荐你入枢密院,从正二品到从二品不说,如今南北朝休战,你若想来建康有所作为,也该是入中书省才对。”谢怀砚神色从容,再给崔老太傅添了盏茶:“近来学生常读兵书,有意去枢密院历练,待历练一番再入中书省不迟。”崔老太傅闻言不再说,师生二人开始聊些如今的朝中局势。谢怀砚自崔府回到谢氏府宅天色刚暗,再设宴请谢二爷和谢三爷吃酒,此次自淮阳前来建康城为官,太过急切,除了他的老师在陛下面前举荐外,还有谢二爷和谢三爷在朝中梳拢。宴席之上,谢怀砚与谢二爷谢三爷饮上几盏酒,空渊和空谷怀中抱了两只紫檀木盒来,谢怀砚神色平和道:“中秋时得了几样珍宝,物品虽贵重却不合我喜好。”两只紫檀木盒分别在谢二爷谢三爷面前打开,自是投其所好之物,谢二爷谢三爷与谢怀砚敬酒,面色欢喜,道:“咱们都是一家人,怀砚何必客气。”谢怀砚与他们再饮酒:“这段时日二叔三叔辛苦。”谢怀砚此行入枢密院任枢密副使,朝中权贵皆不明他的心思,怎会有人放着豫州刺史不要来做枢密院的副使,不过,依旧没人敢得罪他,自他来到建康,前来府中拜访的人络绎不绝,谢怀砚一一接待,并回以厚礼。不过月余的时日,谢氏二公子为人谦和,广纳贤才的名望在建康城已是人尽皆知。自谢蕴辞官回淮阳后,如今朝中势力逐渐壮大的是临川卢氏,卢氏三爷在中书省任中书侍郎,为人桀傲,卢氏晚辈中儿郎遍布朝中三省六部。皇权与士族之间的制衡延续数百年,从未有过终止。卢氏早已成了仁德帝不得不除的一块腐肉,却奈何如今的士族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几年萧肃不止一次试图挑起士族间的斗争,想用别的士族来打压卢氏,却一直未能如愿。这日,他与谢怀砚在宫中暖阁内对弈,与谢怀砚随意问道:“听闻你与卢氏的七姑娘情投意合,就要定下亲事了?”谢怀砚抬手落下一枚黑棋,薄唇勾笑:“谢氏从未提过与卢氏结亲,不过是坊间谣传。”萧肃闻言提着的神色松下,对谢怀砚笑道:“你也年纪不小了,该定下亲事了,不如孤为你指一个?”谢怀砚轻笑:“臣刚来建康,还未为民谋福,怎敢只顾着私事。”之后数日,谢怀砚常出入萧肃的寝殿,入了冬月后,建康城忽然发生两件大事,卢氏在建康以及各州府所做的钱庄生意,谋财害命,卢氏大郎君滥用职权压下此事。卢氏五郎逼良为娼,强抢良家女近二十位,在府中与众官员日夜消遣为乐。此两桩事一出,整个建康城的士族权贵皆都大门不出待在府中观望,第二日早朝,萧肃当着满朝文武厉声斥责卢氏,并下令将卢五郎与卢大郎关押入狱。下早朝后,谢怀砚前来卢氏府邸拜访卢三爷,彼时,卢三爷正在府中大发雷霆,将谢怀砚骂了个遍,听到是谢怀砚前来府中拜访,对下人道:“竖子狂妄,让他走!”“晚辈可是做错了事,让卢三爷发这般大的脾气?”谢怀砚一袭绯色官服,气度从容走近,卢三爷侧首看他一眼,挤出几丝生硬的笑:“谢二公子不请自来,有何贵干?”卢七是卢三爷的女儿,最初他很看好谢怀砚,也有意与谢氏结亲,只是他女儿自谢氏回来,提起谢怀砚就神色不悦,他只当是性情不合。如今谢怀砚跑来建康,不过几月时日就动起了打压他们卢氏的心思,太过狂妄!谢怀砚看他一眼,神色矜傲:“晚辈前来,是给卢三爷送这个。”他把一纸供书递出,上面赫然是卢五郎在狱中的招认,卢三爷看过去的第一眼,神色已变。谢怀砚轻笑一声,回身看了一眼,空渊上前用火折子将供书烧为灰烬,谢怀砚语气平和道:“卢五郎招认卢氏钱庄草菅人命之事是三爷和大郎君一手操办,三爷可有话说?”卢三爷自是认得卢五郎的字迹,丝毫作不得假,气势渐弱下来,轻哼一声:“胡说八道!”谢怀砚淡淡‘唔’了声:“晚辈也是这般认为,此次前来是看在谢氏和卢氏向来交好,问一下卢三爷该如何处置卢五郎?”卢三爷默了默,转身背对着谢怀砚:“他犯下这等事,自是罪不容诛。”谢怀砚对他应声,随后大步离去。卢三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既气又恼的唾骂一声,却还只能领他的人情!萧肃借着此事打压了卢氏,趁机收回一些卢氏手上的权利,对谢怀砚极为信任看重,年关过后,谢怀砚在早朝提出对北朝开战一事。虽是这段时日朝中文武都得了谢氏的好处,事关两国战事,还是有不少朝臣站出反对,萧肃曾对谢怀砚言:“你如今任枢密副使,亲自带兵作战孤自是信你。”“不过,如今南北刚休战不过三年时日,朝中定是有不少人反对。”开战与否,不过是君心。这些人反对,谢怀砚并不在意,几日后,他将一份南北交界处定宁郡的地势图上书给萧肃,定宁郡早在几十年前归属于南朝,在萧肃刚即位时却被北朝所占,至今未能夺回。一直是萧肃心中的一根刺。谢怀砚再在朝中重新提起此事,朝臣之中反对之声已是寥寥。萧肃看过定宁郡的地势图后亦当着文武百官应下,命常胜将军陈益随谢怀砚一同带兵前往北朝,势必要夺回定宁郡。——桃漾没想到会在北朝见到陆氏中人。她们的糕点铺子里有位常客,打扮富丽的一位中年妇人,每日午后都会过来这边买上一份莲子糕,说是她的婆母喜欢吃,时日久了,桃漾都会特意给她留上一份。这日,落着雨的天气,妇人的马车依旧来了糕点铺子前,只是下马车来的却是一位中年男子,他撑着伞神色匆匆,声音温和:“来份莲子糕。”说完,他才抬眸,看见桃漾的那一刻愣了愣神。桃漾给他装完糕点,发觉到他的目光有些不对,心中警惕,再看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温声问他:“可是糕点拿的不对么?”这男子回过了神,将目光自桃漾眉眼间收回,笑声道:“冒昧问一下,姑娘家住何处,如何称呼?”桃漾只对他说了名字,再未言说其他。男子看出她的防备,神色感伤解释道:“实不相瞒,姑娘与舍妹生的很是相像,只是,多年前她就已不在了。”桃漾对他轻轻颔首,思及那位妇人被人称作陆夫人,家中亦是做布匹生意的。她眉心微凝,再次看了看这男子。之后,陆夫人再来买糕点,桃漾与她比从前更为熟络些,有时请她来铺子里小坐,也就问出了陆氏的由来。当年,她生母一家日子过的穷困潦倒,她生母离去后,桓馥命人给他们送去银子,指点他们去做些生意谋生。桃漾陪在桓馥身边,年少时便常看到有姓陆之人给桓馥送书信,她知她生母在入桓氏为奴前冠陆姓,之后长大些就让人私下去查,才知晓了是怎么回事。确认无疑后,桃漾与陆氏中人认了亲。萧子亭十月底回到建邺城,他外出这许久,回来的时候给桃漾带回了各州府稀罕的玩意以及当地人常用的物件,他站在糕点铺子前,神色欢喜与桃漾道:“待明年春日咱们成婚后,我带你去各州府走走。”桃漾来北朝已近两年时日,还未去过其他州府,闻言对萧子亭颔首:“那得早些去,不能耽搁了做夏季用的药囊,正好也可以去别的地方瞧瞧,兴许能做出些新的花样来。”萧子亭闻言轻笑:“不耽搁你的正事。”他还要再与桃漾说什么,身侧有人来买糕点,萧子亭只好站在一侧,看着桃漾给人装糕点。晚间,一同在阿婆院中用过晚膳后,萧子亭再送给了桃漾一套笔墨纸砚,温声道:“我听阿月说糕点铺里的书画都是你作的,正好我书房也缺一副字画,哪日你有时间了便送我一副,可好?”他看得出,桃漾不止读过很多书,对笔墨纸砚也很有兴趣,不愿她因忙着挣银子而无暇做她喜欢的事。桃漾闻言抬眸看了看,这夜是上弦月,她刚与亲人相认,心情很不错,对萧子亭道:“你想要副什么样的,我现在就作给你。”萧子亭未有所料,想了想与她道:“如今入了冬,便应景做副梅林雪景图罢。”他的话落,注意到桃漾温和的眉眼紧了一瞬,随即又温和与他道:“好。”他们就在院中那棵粗壮的古榕树下作画,萧子亭在一侧帮她研磨,垂眸看着桃漾提笔,见她握笔有力,勾动间灵动洒脱,随口问她:“这般好的功力,不知老师是谁?”桃漾轻声回他:“学堂里的夫子罢了。”待桃漾笔下的画逐渐成形,萧子亭微微抬了眉,待她提笔在下方落字后,萧子亭上前认真看着这幅字画:“文人墨客向来不分南北,我曾在好友处见过几副谢墨的字画,这幅倒是与他的落笔有上几分相似。”谢墨。桃漾指节蜷握,因手中笔迟迟未动,墨迹不慎落在画卷上——萧子亭抬眸来看她,桃漾已搁下了笔,轻声道:“滴上了墨,回头我再重新给你作上一副。”她说完就垂眸默默收拾着纸张砚台,萧子亭只看着她,欲言又止。萧子亭把染了墨迹的书画带了回去,他坐在书房的桌案前,垂眸一寸不错的看着,淮阳谢氏家主之子身份尊贵,他的名讳鲜少人知,可桃漾知道。所以,一直在找她的,是谢怀砚么?她的书画是他的痕迹。已过去了两年之久,听到他的名字依旧失神,他们之间到底有过什么?萧子亭虽把染了墨迹的书画带走,桃漾还是再作了一副送给他,入了冬后,建邺城有场狩猎宴,萧子亭是陛下亲封飞骑将军,自是必须到场。长公主至今还未正式见过桃漾,亲自让身边的嬷嬷去了三槐街上给桃漾送了请帖,让她一同前去狩猎。这日,建邺城里的权贵们纷纷聚此,起初听闻萧子亭要娶一个行商女时,纷纷在私下议论,如今见到桃漾,倒是堵了不少人的口。虽是行商,举止却端庄大方,样貌更是清丽绝色。于是,纷纷开始言说,难怪萧将军非娶她不可呢。长公主早就私下偷偷去糕点铺子瞧过桃漾,对桃漾还算满意,当着众人的面送了桃漾一套宫中特有的金玉步摇,再无人敢言说此事。先是热闹一番,之后就要骑马狩猎,因是男子女郎一起狩猎的宴会,多是玩乐,桃漾也上了马随萧子亭一起,萧子亭见她马儿骑的不错,就命人给她递了张弓。桃漾垂眸看上一眼,温声道:“我不会射箭。”这时,魏璟在一侧扬声道:“桃漾姑娘不会,可子亭会啊,他的箭术可是无人能敌,让他教你。”魏璟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声音洪亮,立时有别的人都看过来。萧子亭对桃漾轻笑,朝她伸出手来,默上片刻,桃漾把手递给他,被他用力带到他的马背上,一前一后只挨了一指距离坐着,萧子亭拿出手中弓箭递在桃漾手中,低声问她:“想射只什么?”桃漾想了想:“山鸡罢。”萧子亭应她,让桃漾拿好弓箭,他在身后握住桃漾的手,双腿夹马腹,朝着林中去,不多时,便有一只山鸡乱窜,桃漾在萧子亭的指引下拉弓射箭,山鸡被一箭串在了树干上。随侍上前去捡,萧子亭还要再带桃漾去射些别的,桃漾侧首来看他,轻声道:“不射了,我想下来。”二人本就挨的近,桃漾侧首抬眸来看他,眸光相对,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桃漾立时就要再转过身来,被萧子亭按在肩上,垂眸认真的看着她,见桃漾面靥绯红,神色微慌,对他再不是从容清淡,他心中自是欢喜,轻声道:“晚上去阿婆院中,我给你炖山鸡吃。”说着,他翻身下马,再扶着桃漾下了马来。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很快就又到了年关,萧子亭几乎每日里都要往糕点铺子里跑,小年这日,已是入了夜,他提了只食盒来:“今日入宫,宴席上有新鲜的桃子,就让宫人装了一食盒。”桃漾提着食盒回到院中,唤了陈月漪一起来吃桃,陈月漪见她面色欢愉,笑道:“阿漾,你这几日忙着绣的香囊是给萧将军的吧?”桃漾垂眸应了声:“我按着他的喜好搭配了些香粉,咱们铺子里没有。”陈月漪看着她这样,心中也欢喜:“你如今有了亲人,咱们在这里也有了家,日后就按着自己的心意生活。”桃漾吃着甜桃也笑了笑,最后道:“他挺好的。”——行军队伍浩浩荡荡前往定宁郡,谢怀砚身披鹤氅坐在马车内,他面前的小几上是一封又一封敞开着的书信,自年前他收到那封萧子亭要大婚的书信后,这样的书信每隔几日就会送来一封。她开了一间糕点铺。她见到了陆氏中人。她在准备和萧子亭的大婚。他们每日在糕点铺前相见。她为他作画。同他去参加狩猎宴。他教她射箭。她为他绣香囊。他们一起守岁。他们就要大婚。谢怀砚眸光幽暗扫过这些书信,淡淡阖上眼眸,马车内搁置着暖炉,他周身气度却冷沉如冰,烛火昏黄,映在他冷峻面庞,如同万恶地狱走出的修罗——三月初六日,大婚——第66章唯有我身边才是你的容身之所入了三月后,来了场倒春寒的雪。早几日本已暖了的天气又开始冷起来,大婚前一日,陆氏中人来到桃漾这里,给她添了嫁妆,她没有母亲在身边,陆夫人就在她院中陪着,把女子出嫁该知晓的事一一讲给桃漾听。胡饼铺的阿婆,打铁铺的阿梨都来了这里热闹。夜里,窗外的雪已逐渐变小,窸窸窣窣的飘落着,冷风一阵又一阵,桃漾躺在枕上刚睡下,就听到了敲门声,她在枕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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