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西火中救人的事虽没外传,但陆家上下心知肚明。
陆太傅惭愧不已——以前在朝中骂阉党乱政骂的最狠的就是他,可冒着生命危险救他女儿的却是不计前嫌的谢宴西。
虽然自先前陆菀菀被流言中伤,谢宴西求娶后,他就没再骂过东厂,可这回救命之恩一定要重谢表态。
他亲自带了厚礼去东厂,不到半天又叹着气回来了。
陆母见他魂不守舍,挑眉问:“你怎么了?被狐狸精勾了魂?”
陆太傅一凛:“我有没有狐狸精,你还不知道吗?”
陆菀菀噗嗤一笑。
“是谢宴西。”陆太傅愁眉苦脸的,“我去东厂没见到人……他去威远将军府吃席了。”
“又抄家啊。”陆菀菀意外道,“威远将军犯事了?”
“正因威远将军从无大错,我才心中烦扰。”陆太傅皱紧眉头。
按说谢宴西是救命恩人,他不该再辱骂阻挠对方的行为,可奸佞乱政……这是祸国之兆啊,国与家孰轻孰重,他分得清楚。
想罢,他两眼热泪,头发都快揪掉了。
陆菀菀想了想,转身出门。
威远将军府。
往日煊赫的府邸如今一片肃杀,血腥气弥漫整条街巷,府中女眷的啜泣声压抑而绝望。
陆菀菀的马车停在府前,车帘微掀,她冷眼望着府门前的黑翎卫。
忽然,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划破沉寂。
谢宴西踏着血光缓步而出,赭红色色衣袍上暗纹浮动,衬得他肤色冷白如霜,他指尖捻着一枚染血的玉扳指,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抬眸时,正对上她的目光。
他唇角微勾,眼底带上笑意:“陆姑娘来赏血花?”
陆菀菀顿了顿:“来找你。”
谢宴西低笑一声,随手将扳指丢给身后的成风,嗓音低哑:“备茶。”
眼前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陆菀菀捏着帕子,轻轻搭上,下了马车。
成风一见她就笑了,忙招呼她:“自从陆姑娘送了督主马车后,督主举凡出门必坐,平日里更是叫十个人伺候着,马儿连根毛都不能少——”
“你很闲?”谢宴西冷瞥他一眼。
“……不是督主您叫属下泡茶的么?”
“滚。”
陆菀菀下了马车,却被他带上了自己的四骏马车招待,一时有些无语,这有区别吗?
沉水香在车厢内浮动,她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
“威远将军犯了什么事?”
“妄议尊上。”谢宴西嗓音微凉,似笑非笑地看她,“怎么,陆姑娘也觉得本督心狠手辣?”
“若无圣谕,东厂岂敢擅动?”她抬眸,眼底清明,“狠辣无情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