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队人马,押着金银铜钱和票据的驮马,踏上了崎岖蜀道。
恪记庞大的商业机器,开始不计成本地运转。
刘管事看着账本上触目惊心的支出,心疼不已,但看到长孙冲陆续发回的密信“购得新米五百石,已装船”、“蜀中陈麦八百石,启运”,又生出期盼。
新修的水泥粮仓派上大用场。一袋袋、一船船、一车车的粮食,源源不断运抵。
工坊青壮在护校队监督下,喊着号子,小心地将沉甸甸的粮袋扛进仓里,码放整齐。
李恪几乎每天都钻进粮仓。仓库里弥漫着新粮的干燥香气。
他拍打粮袋,听着谷物饱满的哗啦声,感受那份沉甸。手指划过冰凉坚硬的水泥墙壁。
“殿下,江南第三批船到了!又是三百石粳米!”长孙冲风尘仆仆冲进粮仓,脸上带着疲惫和兴奋,“蜀道那边也传信,第一批麦子翻过秦岭了,再有七八日就到!”
李恪用力拍长孙冲肩膀:“好!”他看着眼前几座快堆满的粮仓,长长舒了口气。
就在李恪心头大石快要落地时,一片巨大的、不祥的阴云,正以惊人速度从北方席卷而来。
这天下午,李恪在义学操场巡视。突然,一阵急促得几乎撕裂空气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直奔义学大门!
守门护校队员看清马上骑士模样,脸色骤变!那是恪记派往北方的商队护卫头领王老五!
他浑身尘土,嘴唇干裂,胯下的马显然累到了极限!
“殿…殿下!”王老五几乎是摔下马背,踉跄冲到李恪面前,声音嘶哑惊恐,“北…北边!出大事了!”
李恪心猛地一沉,一把扶住他:“别急!喘口气!说清楚!”
王老五狠狠咽口唾沫,指着北方:“蝗…蝗虫!铺天盖地的蝗虫!河北道、河南道…好几个州!全完了!”
他声音发颤,“那蝗虫…跟乌云似的压下来!嗡嗡声震天!落到地里…眨眼的功夫,绿油油的庄稼全没了!光秃秃一片!连树叶子都啃光!河边的芦苇荡…一夜之间就剩杆子了!灾民…到处都是拖家带口的灾民!哭爹喊娘地往南边涌!路都堵死了!咱们商队…差点没跑出来!”
操场上,连最调皮的孩子都吓住了,小脸煞白。
蝗灾!遮天蔽日的蝗灾!灾民南逃!
这几个词狠狠砸在李恪心上。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最坏的情况,还是来了!
几乎同时,长安城彻底沸腾!
“蝗灾!北边闹大蝗灾了!”
“听说蝗虫把天都遮住了!庄稼全啃光了!”
“灾民要涌过来了!”
“快!快去买粮!”
恐慌蔓延。居高不下的粮价彻底失控!东市西市的粮铺前,挤满挥舞钱袋的百姓。粮铺掌柜喊着“没粮了”,价格却一日数变,高得离谱!
世家大族的粮仓大门紧闭。市面上能流通的粮食瞬间被抢购一空。
太极宫,两仪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