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琴去了周芷宁的院子;之后的每一天,都能听到西跨院传出来的琴声。
好多下人听到她的琴音,都停下来,手上的活儿也不做了;耽误了很多事。
展行卓却说,下人们这等粗鄙之人,难得听到这样美妙的仙乐,这是他们的福气,就当赏他们了。
他与她,一个吹笛子,一个弹琴,琴瑟和鸣;他们还有听众,欣赏他们的和鸣。
姚青凌却从那之后,再也不喜欢听琴了;连琴都不喜欢。
再后来,那把琴被周芷宁带回王家;她再一次到新府来养伤时,说琴被王轩砸了。
她当时哭哭啼啼,说带着琴回去,难过时抚一抚琴,想起开心的事可解心中苦闷。展行卓心疼极了,当场表示要再给她买一把。
青凌想的却是,那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够府中开销很久……
蔺拾渊低眸,看着女人安静的模样。
她看起来不像是在欣赏琴音,眉心微微蹙着,脸色显冷,嘴唇紧抿。
蔺拾渊想了想,低沉开口:“我打听过,但探听不到这座别苑所属何人。但看这座别院的规制,应该是位高权重之人的。”
姚青凌淡淡地说:“我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
她以为周芷宁没有了展行卓,会过着过街老鼠一样的日子。她可能躲在某个偏僻破庙,捡过路人的贡品吃;也可能躲在乞丐堆里,极度窘迫,又害怕被人认出来,不得不往脸上抹灰;又或是躲到某个黑工店里给人刷盘子——
可,周芷宁不愧是周芷宁,任何时候,她都不会放下金尊玉贵。
姚青凌好奇的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谁那么大胆,敢窝藏她?
连王轩都将她休了,迫不及待地跟她撇清关系呢。
姚青凌看一眼蔺拾渊。
怪不得他要请她过来。
这别院,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才有的,若贸然举报,恐怕得罪身后的人。
蔺拾渊如今已经没有了官身,就只是一个普通平民……
蔺拾渊看她脸色,扯了扯唇角,眉眼间有几分不屑孤高,他道:“纵然是王公贵族,窝藏朝廷钦犯都是重罪,有什么可怕的。”
“我带你来,是想问你,要不要下去?”
青凌一愣,眼睛微微睁大,有些茫然。
蔺拾渊又说:“到她面前去。她肯定很害怕你。”
心里有鬼的人,最怕见到她作恶的对象。
但对周芷宁来说,不管她此刻过得如何逍遥安逸,她最恨的人在她面前,并且时刻威胁她的安全,她如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