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的关卡哨所,密度大了不止一倍。
盘查的兵卒甲胄精良,眼神锐利,与北疆那种带着风霜磨砺的悍勇不同,他们身上透着一股养尊处优却又时刻紧绷的警惕。
这些人看起来不像在防范流寇,更像是在搜捕一条企图溜进自家后院的狼。
林程延,现在的陈进,依旧靠在板车上,嘴里的干草换了一根又一根,那张蜡黄的脸,在午后阳光下,显得愈发困顿和不耐烦。
他看似在打盹,眼皮耷拉着,可耳朵却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声响。
车轮压过碎石的声音,兵卒甲叶摩擦的脆响,领队商贾那谄媚又紧张的赔笑。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张大网,就是为他撒的。
林在虎,你还真是迫不及待。
这份“父爱”,沉甸甸的,几乎要将空气压成实质。
当车队蜿蜒进入一处名为“黑风口”的峡谷时,天色陡然暗下。
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峭壁,如两把巨斧劈开大地,只留下一线天光。官道在此处急剧收窄,仅容两辆马车勉强并行。
风声呼啸,如同鬼哭。
“有埋伏。”
林程延身边一个正在擦拭佩刀的伙计,嘴唇微动,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林程延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将嘴里的草根吐掉,懒洋洋地坐直了身体。
来了。
他等待的“开胃菜”,终于上桌。
“咻——!”
一支羽箭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不偏不倚,钉在林程延身前半尺的货箱上。
箭簇漆黑,尾羽用的是上好的苍鹰羽,做工精良,绝非普通山匪能有。
紧接着,箭雨如蝗,铺天盖地而来!
但奇怪的是,箭矢的目标异常明确,几乎全都冲着车队末尾这几辆车,尤其是林程延所在的这一辆。
“敌袭!有匪徒!”
商队管事发出杀猪般的尖叫,车夫们乱作一团。
“保护货物!”
林程延大吼一声,声音沙哑,带着一股亡命徒的狠劲。他一把抓起身边的单刀,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地滚下马车。
他身边的几个“伙计”也立刻行动起来,拔出武器,组成一个松散的阵型,将几辆货车护在中间。
他们的动作,刻意放慢了半拍,招式也显得粗浅,完全就是一群被逼急了的普通护卫。
峭壁上,数十道黑影如猿猴般纵下。
他们个个黑巾蒙面,手持制式兵刃,行动间配合默契,杀气凛然,哪里有半分山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