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冰河他都趟过,这点污秽算得了什么?
城墙下方的铁栅栏早已被铁匠的人提前做了手脚,几根关键的铁条被酸液腐蚀,看似完好,实则一掰就断。
他悄无声息地穿过栅栏,进入了云州城内。
黑暗的城池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处处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獠牙。
林程延从水中出来,浑身湿透,散发着恶臭。
他没有急着去客栈,而是在黑暗中快速穿行,将湿透的衣服藏好,又在身上蹭了些干土,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落魄的流民。
做完这一切,他才朝着城南的方向走去。
云州城的夜晚,比望州镇更深,更沉。
巷道犬牙交错。
林程延的记忆力惊人,北疆的沙盘他能倒背如流,何况是这座他曾驻扎过的云州城。
他的身影在阴影中穿梭,像一滴融入黑墨的水。
每一次巡逻兵的甲胄摩擦声从街角传来,他都会提前一步,贴入某个凹陷的门洞或残破的墙角,呼吸与心跳都降至最低。
他不是在躲避,而是在狩猎。
狩猎一个进入目标的最佳时机。
城南遥遥在望,一盏盏巨大的灯笼将“悦来客栈”四个烫金大字照得亮如白昼。
灯火辉煌的客栈,与它正对面那座肃杀森严的守备将军府,形成一种诡异的对峙。
府门前,两排持戈的卫兵站得笔直,目光如鹰隼,扫视着街上每一个过客,客栈周围,看似随意的茶摊小贩、街边闲逛的路人,他们的站位、视线交错,构成了一张无形的网。
明哨,暗哨,天罗地网。
林程延藏身在一处杂货铺的屋檐阴影下,与黑暗融为一体。
铁匠的情报没错,这里确实是全城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把联络点设在这里,不是艺高人胆大,就是疯了。
突然,一阵骚动打破了街道的平静。
一队巡逻兵拦住了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态度极其粗暴。
“大半夜的,鬼鬼祟祟!担子里是什么?”
“军……军爷,是些针头线脑,小本生意……”货郎的声音带着哭腔。
“搜!”
一声令下,货郎的担子被一脚踹翻,五颜六色的丝线、布头滚了一地。
一个士兵还不解气,用枪柄狠狠捅在货郎的肚子上。
货郎闷哼一声,蜷缩在地,像一只被踩烂的虾米一样弓着身子。
巡逻兵们哄笑着,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