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施闻楼想起今天在街上看见的流民的眼神,实在不忍。
他正烦闷不堪,忽然一阵清冷若竹的香气飘入鼻尖,让他的脚步猛地顿住,抬眸只见谢玉兰清清瘦瘦地站在书案前,烛光在她低垂的睫毛下投出一片阴影,姿态难得的乖顺可人。
施闻楼的眉梢一挑:“你来做什么?”
冷沉的嗓音不自觉地捎上了几分哑意。
“奴婢来给三爷送安神汤。”谢玉兰低眉顺眼道。
施闻楼的视线看去,案几上确实摆着个青瓷盅,盖子边缘还冒着丝丝热气。
他眯起眼,目光从她发间素色简单的木簪,滑到微微敞开的衣领。
那里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痕。
他忽然想起那日在这书房的错觉里,女人如何被自己按在案几上,哭得梨花带雨……
施闻楼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额角又开始突突地疼,似乎有另一股躁意从心底破土而出。
“嗯,那你就伺候着。”他冷声说着,在桌案前坐下,闭着眼指节在案几上叩了两下。
谢玉兰立即会意地走到男人的身侧,替他按摩头部,十指刚触到他太阳穴,就察觉掌下男人的皮肤绷得死紧。
谢玉兰一变按摩,一边小心谨慎地打量着施闻楼。
平心而论,男人长得真好看。
但是她提前准备了安神缓劳的熏香,还有安神汤,可眼下那两道锋利的墨眉紧紧蹙着,始终不曾缓和半分。
“用薄荷油。”施闻楼突然开口。
谢玉兰的指尖一颤,听话地从架子上取来一个鎏金小盒,打开盖子,里面凝着碧色膏体。
沁人心脾的药香在指腹化开,她按着穴位慢慢打圈,目光游移在男人眉宇间,又看见眼底两片青黑。
看来这段时间,施闻楼真的是忙得焦头烂额。
现在她若是提和云柔分房,只怕给施闻楼徒添烦恼。
谢玉兰默默将自己百转千回的心思按下去。
“嘶——”
施闻楼突然吸了口气,睁开眼,那双漆黑的墨瞳,正好倒映出她的眼睛,四目相对。
谢玉兰蓦然心跳失了一拍,慌忙撤手,却被他反手扣住腕子。
男人大掌灼热滚烫,而说出的话,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当我的头是练兵场的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