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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授勋仪式过后是单独的获奖发言,趁着间隙,许则拍了一张奖杯的照片发给陆赫扬和池嘉寒。他其实没有太多可以真正分享喜悦的人,池嘉寒一直是,现在还多了陆赫扬。池嘉寒很快就回复了:要不是院里走不开,我现在就能摸到你的奖杯了过了十几分钟,轮到许则上台。获奖感言已经捋得很熟,聚光灯打在身上,许则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开口时声音平稳清晰。黄隶岭坐在台下,半是忧虑半是骄傲地看着自己这个安静又聪明的学生。看着看着,黄隶岭发现这个安静又聪明的学生好像有点不对劲。许则原本保持着微微俯视观众席中央的视线,只是余光里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奇怪地吸引着他往右边看了一眼。流利的发言硬生生停顿了一秒才继续,许则以为自己看错,他微微将头侧向右前方。昏暗的光影里,alpha穿着简单的衣服,怀里是一捧花,纯白色。他站在观众席之外的位置,脸上带着模糊的笑意,像回忆里的画面。许则远远地和他对视,在飞速的心跳中将获奖感言说到尾声。发言结束,场上的灯光随之调亮了些,陆赫扬的面容被照得明晰,眼神也是——许则在最后一个字落音时彻底看清陆赫扬的目光。他蓦地怔住,耳鸣声嗡嗡响起,连躬都忘记鞠就要往台下走,主持人及时上前,提醒许则还有几个问题需要他回答。问题都是事先讨论过,不用思考就可以对答,许则被请回原来的站位,再去看时陆赫扬已经消失了,只剩门在轻轻晃动。接下去在台上的这段记忆没有进入许则的脑海,思维重新恢复运转是从他走下台的那一刻才开始。许则没有去后台,直接从观众席旁的门出去。他跑过空旷的走廊,一直跑到尽头,跑出侧门,门外是昏黄的一盏路灯与摇曳的树影。许则站在路旁,喘着气,他怀疑自己做了场梦,他不希望这只是场梦。身后响起一点塑料摩擦的声响,初春,许则竟然闻到栀子花香。“许则。”第95章心理学中有一种神经现象叫“普鲁斯特效应”,当闻到特定的气味,大脑中与之有关的那些记忆会被唤起,遗忘的或是从未忘记的。对许则来说,在与陆赫扬相关的所有记忆里,两种味道最深刻——陆赫扬的信息素和栀子花香。老旧单元楼外的花坛从来没有人打理,但每到夏天总会长出白色的栀子花,花香被飘动的窗帘卷进小房间里,又被风扇吹开,变得淡淡的。和陆赫扬在一起的那个夏天,一直伴随着这样的香味,甚至在分开很久后,许则还会在梦中闻到栀子花香。所以许则觉得自己很容易混淆现实与梦境,比如当下。带着信息素与花香的晚风穿过,将那声暌违多年的‘许则’吹远,变成枝叶簌簌中的一响。耳鸣渐渐消失,许则并不感到惊喜和期待,因为一切还没有定论,而从虚幻的泡影里醒来总是让人失落和痛苦。许则转过身,摇晃的斑驳树影明明灭灭地打在alpha身上,连面容都模糊难辨。许则想要朝他靠近一点,看清楚一点,风却忽然大了,将整棵树吹得倒向一边,露出阴影下alpha的脸、眼睛。眼睛——许则在对视的瞬间就确定,那双眼睛,眼睛里和八年前一样的眼神——许则从没有想过还能再看见这样的眼神。“你发给我的奖杯照片,我看见了。”陆赫扬慢慢走到许则面前,把那束栀子花放进他怀里,“许则,恭喜你。”喉咙被堵着,想说‘谢谢’却无法开口出声,许则定定注视陆赫扬几秒,忽然抬手用力抱住他,将脸紧紧贴在他颈侧。陆赫扬从许则被风吹开的白大褂下环紧他的腰,心跳撞在一起,耳边许则急促的喘息声像抽泣,陆赫扬问:“哭了吗。”他感觉到许则摇了摇头,头发随着动作在他耳边蹭了蹭。“让你等了很久。”陆赫扬说。其实他知道不应该用‘等’来形容。许则像只风筝,没有人握着线,风筝在高空被吹得飘摇不定,但还是竭尽全力地留在原地,不是等谁来牵那根线,只是希望能再看某个人一眼。这次许则没有说‘没关系的’,他整个人抖得厉害,好像连骨头都在咯咯作响。很久,耳边的风声变小了,神志从巨大的刺激中缓慢恢复了一点点,许则哑着嗓子:“陆赫扬。”叫出口的时候竟然觉得这个名字很陌生,原来是相识近二十年,他还一次都没有叫过陆赫扬的名字。“嗯。”陆赫扬安抚性地轻轻摸许则的背。简单的回应就让许则很安心,他又将这个拥抱延长了几分钟,才直起身,目不转睛地看着陆赫扬的脸。“好呆啊许医生。”陆赫扬评价道,眼底有隐隐的笑意,“先回去吧,只穿了衬衫,会冷的。”“还穿了白大褂。”许则显然还是大脑空空的状态,认真地解释着一些显而易见的东西,他说,“不能回去,回去了就要参加聚餐。”“难道不参加吗?”陆赫扬问。许则的理智已经归零,说:“不去了。”“要去。”陆赫扬提醒他,“你是主角。”“你呢?”许则只关心这个。“等你。”陆赫扬用手裹住许则被吹得有些冷的半张脸,“结束了给我打电话。”许则点点头,但完全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他几乎不能将视线从陆赫扬脸上移开,仍然看着他。陆赫扬摘下许则的眼镜,遮住他的眼睛,告诉他:“马上要去战区,记得别喝酒。”“嗯。”许则眨眨眼,睫毛扫过陆赫扬的手心。陆赫扬站在侧门边,看许则抱着栀子花从走廊走回后台。许则走几步就要回头,确认陆赫扬还在,到了尽头,许则最后一次回过头看,没有朝陆赫扬挥手告别,因为很快就会再见。从昏暗夜色和清凉晚风里回到热闹喧嚣的会场,同事已经找许则找得要发疯,以为他不告而别就去了前线。“许则你搞失踪是吧。”同事问,“谁送的栀子花?好香啊。”许则刚脱下白大褂在穿卫衣外套,见同事伸手要去捏花,他立刻说:“不要动。”“好凶,怎么突然这样?我害怕。”“很久没见的一个朋友送的。”许则匆匆拉上外套拉链,把白大褂塞进书包,走过去小心地拿起花。这是跟陆赫扬有关的重要证据,证据是不能轻易被别人碰的。原本应该是要好好庆祝的一场聚会,许则却在十分钟后就从席上消失了。他在电梯里给黄隶岭发消息,向他和同事们道歉,理由是凌晨要出发去战区,所以提前回公寓收拾东西做准备。黄隶岭:你就气我吧不等许则回复,十多秒后,黄隶岭又发来消息: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平安回来许则敲下两个字:一定到了大门外,许则给陆赫扬打电话。很快接通了,同时许则听到一声短促的鸣笛,以及手机那头,陆赫扬对他说:“我在门口。”抬眼看去,许则一眼望见那辆军用车,连电话都忘记挂,他迈下台阶。十几分钟的路程,许则的脑袋很乱,又很空,看似在想很多事情,但其实什么结果都没有思考出来。那束白色的栀子花一直在臂弯里安静地躺着,甚至聚餐时许则都全程抱着这束花不肯放,他想同事们一定觉得他精神出了问题。陆赫扬也没有说话,平稳地开着车。到了宿舍门外,许则非常努力地集中注意力,终于想起门锁密码。陆赫扬看着他输入数字,和之前军医大研究生宿舍是同一个密码,早知道他来输就可以,省得许则想那么久。进门后许则把栀子花妥善地放在茶几上,然后他又去看陆赫扬的眼睛,客厅的灯过于亮,许则看了片刻就把目光移开,直到陆赫扬问他:“东西收拾了吗。”“好像没有。”许则一双手不知道该怎么放,他说,“我现在收拾。”他去了卧室,拉开行李箱,往里面放一些简单的衣物,不小心带出一件不应季的短袖,许则把它放回衣柜,然而翻了两下,短袖再次被带出来,许则又把它放回去。在那件短袖第四次被翻出来的时候,一旁的陆赫扬拉住许则的手臂:“冷静一下再整理吧。”没能冷静下来,许则反而在这一刻失魂落魄到了极点,呼吸都变乱。陆赫扬扣住许则的侧颈,大拇指在他的下颚蹭蹭,问他:“吓到你了?”“没有。”许则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以为是做梦。”陆赫扬看着他,最后将他抱进怀里,说:“对不起。”“那时候应该再多考虑一些的。”十八岁的他以为只要自己有能力承受后果,就不必考虑选择的正确与否,结果成功就可以,但原来不是这样。以至于一点点想起来的时候,陆赫扬没有感到任何欣喜、庆幸或满足,第一种出现的情绪是后悔,他很少为一件事情后悔。陆赫扬想起八年前出院时隔着栏杆与许则短暂而陌生的对视,到再次相遇后许则每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眼神。这个像蒲公英一样的alpha,飘零的,沉默又不求回报,什么都得不到也没关系,一点都不会因此埋怨。不需要陆赫扬的道歉,陆赫扬也不该为此道歉。许则摇摇头:“每个人都要顾及到,本来就是很难的。”“但那个人不应该是你。”陆赫扬说,“有预想过我会受伤,想着醒来之后也能安慰你,或者就算没有解决家里的事,分开了也会去找你,只是没有想到会失忆。”许则却说:“没关系的,现在补上了。”“还有之前。”陆赫扬和他分开一些,两人面对面站着,陆赫扬继续说,“问你为什么说我们是不重要的关系,问你为什么要我忘掉易感期的事,那些质问和不礼貌,我向你道歉。”在听到蒋文给的录音前,他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以为只是纯粹的家庭阻力,以为只是寻常的分手和再见,直到离真相越近,他意识到自己对许则说的话、做的事,或许是另一种形式的伤害,即便许则从不介意。今晚的事已经超出承受范围,许则反应跟不上,只本能地喃喃说:“不要道歉了。”陆赫扬就笑了一下:“好,先不道歉了。”要带的东西很少,一点换洗衣物,一点洗漱用品,行李箱只塞了半满,被拎到门边放着。许则开始对着那束栀子花陷入苦恼,他不舍得把花放在公寓里等待枯萎,但如果带去战区,又不太合适。“以后还会送你花,不要觉得可惜。”陆赫扬完全看出许则在想什么,从花束里抽了一支栀子花出来,“舍不得的话就带一支走吧。”许则马上把那支栀子花用报纸包起来装进了书包。他又在书包里面找了找,手迟迟没有拿出来,陆赫扬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动作,问:“怎么了?”犹豫过后,许则拿出一只黑色丝绒盒。陆赫扬扫了一眼,拉过许则的手,带着他侧坐到自己腿上。许则依旧对这个姿势感到紧张,他僵硬地打开盒子,那枚崭新的银蓝色徽章躺在里面,干净闪亮。做不到像陆赫扬送徽章时那样大方自然,许则只是没有什么底气地问:“你要吗?”他担心这样会不会太急,也许等多见几次面再送会比较好,可是马上要去战区了,下一次见面不知道会在哪天,许则等不了。“刚拿到就要送给我吗?”陆赫扬微微抬头看他。“嗯。”许则确定地点点头,“大概要等博士毕业的时候才会用到。”他其实想把奖杯也送给陆赫扬,但那个太大个了,不方便陆赫扬携带。陆赫扬从许则手里接过盒子,食指压住盖子合上,然后说:“怎么办,我的徽章没有带过来。”“等我从战区回来,再给我。”许则停了停,问,“好吗?”没有回答,陆赫扬摘掉许则的眼镜,按着他的后颈将他压下来一点,和他接吻。只是碰了碰唇,许则就脑袋空空,忘记呼吸也忘记闭眼睛,陆赫扬于是停下来,亲亲他的左脸:“不影响你了,等会儿怎么去机场?”“会有军医院的车来接。”高中时每一次相处的时间都像是偷来的,现在似乎也没变,想到这个许则就很不安,他凑近陆赫扬,用谨慎的语气说,“不会影响的。”“什么不会影响?”陆赫扬问他。“……接吻。”来电铃响起的时候许则还没有从陆赫扬的腿上下来,陆赫扬伸手帮他去拿茶几上的手机,许则耳根通红,双眼失焦地连来电人都没有看清楚就接起来。“喂?噢,好。”只说了这样三个字,许则挂掉电话,发了几秒呆,才说:“十分钟后车到楼下。”“还以为你没有听见。”陆赫扬用指腹蹭掉许则唇边溢出的口水,“是不是要洗个脸?”“嗯,衣服也要换掉。”许则站起来。一切都收拾好,临出门前,许则问:“今天就回首都吗?”“要去军区一趟,已经联系司机过来了,明天早上再回首都。”“可以在这里等司机,外面有点冷。”“好,我就不送你下去了。”陆赫扬打开门,“到时候会帮你关好灯锁上门。”许则站到走廊上,这种场景恍惚像他们在一起生活很久,普通的一天里,陆赫扬送他出门——但明明这只是他们真正意义上重逢的第一晚。“注意安全。”陆赫扬靠在门边,身后是客厅明亮的灯光,他的眼里带着笑,对许则说,“要再见哦。”第96章“A39医疗队还没有消息么。”“还没有。”宋宇柯摘下耳机,“应该是进入了无信号区域。”陆赫扬微微拧着眉:“有进展立刻通知我。”“明白。”关于陆赫扬为什么会格外关心一支西部战区的医疗队,宋宇柯大概清楚原因——许则在那支队伍里。据宋宇柯了解到的情况,许则一开始是在战区中心医院,还算安全的地带,但随着战事严峻,许则主动申请去了前线。在前线待了不到一周,前天晚上八点左右,一次空袭过后,战地医院变为一片废墟,许则所在的A39医疗队也在军事地图上失去了信号。今天早上,各大新闻频道已经陆续开始报导这次失联事件,并且几乎都提到了队伍中那位刚获得‘未来医生’荣誉勋章的年轻博士。才走出指挥室,手机响了,来电人是贺蔚。陆赫扬接起来,那头传来的却是池嘉寒的声音。“上校。”池嘉寒有种冷静的慌张,“你有许则的消息吗?”“还没有。”池嘉寒沉默片刻,说:“许则几年前就自愿签了首援医疗行动队的同意书,如果战区医疗资源不足,他是第一批要去支援的。”“我之前总觉得他处在一个‘会好好活着,但如果马上要去死也没关系’的状态里,但现在你回来了,可能会不一样。”池嘉寒说,“如果你了解到了什么情况,尽快告诉我可以吗?”“好。”陆赫扬答应他。电话挂断前,陆赫扬还听见贺蔚不断在问池嘉寒:“什么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什么意思?”在原地站了会儿,陆赫扬打开通讯器,拨下与罗隽的通话。“赫扬啊,什么事?”“司令,十分钟后我会发起一份支援西部战区的调令申请,麻烦您签一下字。”“前段时间刚重新考核完,这么快又手痒了?”罗隽‘啧’了一声,“西战区的情况是比较严重,但还不至于出动你这个上校去支援,不太合适。”“明白,我一个人去,以非公开任务的形式,不会影响西战区的作战安排。”“我听出来了,这趟是非去不可了是吧?”罗隽想了想,说,“你自己看着办,去之前记得把基地的事情安排好。”“我马上开会做好交代,谢谢司令。”“小心点,注意安全。”晚上六点,陆赫扬到达西部战区军事指挥部,不过不是一个人,宋宇柯也跟他一起。宋宇柯很少强烈要求与陆赫扬同行,但这次他对自己上司的状态十分忧虑。从得到医疗队的失联消息开始,宋宇柯不止一次地告诉陆赫扬,许则之前在支援任务中最长的失联时间曾达到半个月,遗憾的是陆赫扬似乎一点也没有听进去。进入指挥中心后,陆赫扬完全遵守不影响西战区作战安排的承诺,只询问了A39医疗队相关的问题——最后消失的精确位置,以及周围两百公里内大大小小的所有医院,并最终将目标锁定在几块信号受到严重破坏的区域。整个指挥室都处在‘等待上校发表作战意见’的状态中,陆赫扬却在了解完情况后便直接离开了。宋宇柯稍晚了一步,被一把拉住。“哎不是,小宋,上校就这么走了?”宋宇柯急着跟上陆赫扬,只能官方地解释道:“上校这次不参与作战部署。”“那大老远地连夜赶过来是为了?”“主要是……为了A39医疗队。”“出动上校来找医疗队?别开玩笑了!”宋宇柯苦笑:“我也希望是玩笑。”他跑出指挥大楼时陆赫扬已经坐在军用车驾驶座上,没有司机,没有随行士兵,宋宇柯问:“他们是怎么同意让您一个人开车的?”陆赫扬启动车子,回答:“因为我说我只是要去一百米外的食堂吃饭。”“实际上呢?”“找人。”陆赫扬调出地图,将目的地标记为离这里最近的无信号区域中的某个医院。战场上开车是比驾驶直升机更隐蔽更不起眼的方式,不带任何士兵,在找到医疗队后再通知指挥部派人接应,是减少战区人物力资源消耗的最佳手段——陆赫扬的每个决定单看都很合理,很有依据,组合起来却让宋宇柯觉得无比荒唐。回想起来这种荒唐早就有了,从去年陆赫扬故意考核不及格开始。“上校。”宋宇柯第五次提起,“许医生以前最长失联过半个月,情况和这次差不多,现在搜查队也一直在找,所以——”陆赫扬终于对这句话有了点反应,说:“以前是我不知道。”意思是如果知道的话,也会像现在一样的。宋宇柯闭上嘴,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他已经能想象到当陆赫扬的信号渐渐消失在地图上时,罗隽会有多后悔同意这次申请。入夜了,车子迎着寂静的一片深黑,朝西战区军事指挥部外开去。“医生叔叔,面条是给奶奶吃的吗?”只到alpha大腿高的小女孩仰着头问。“也给你盛一小碗。”许则侧过身,防止汤水溅到她。“谢谢叔叔!”小禾抓住许则脏兮兮的白大褂,“叔叔,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睡觉?”“我要站岗,如果有危险,我会告诉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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