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尚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猛地抬起头,迎向吕娥那双充满掌控欲的凤眸。
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谢娘娘关心!区区一碗药汤,还压不垮小的!不劳娘娘费心!小的告退!”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哐当”一声重重拉开殿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那背影带着一种逃离般的狼狈,却又透着一股宁折不弯的倔强。
沉重的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殿内陷入一片短暂的死寂。
“呵……”
一声低低的、带着愉悦的轻笑打破了寂静。
吕娥非但没有丝毫怒意,反而缓缓靠回软枕。
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竟绽开了一抹真正的、带着浓浓兴味的笑容。
“有点意思……”她轻声自语,眼中闪烁着猎奇般的光芒,“这家伙的骨头,倒是比哀家想的还要硬上几分。”
“雪鸢。”她目光转向一旁的雪鸢,“你说这男人,是不是都这般……贱骨头?”
她那语气里的轻蔑,如同在谈论一件不合心意的玩物。
雪鸢微微抬首,声音清冷无波,“回禀娘娘,奴婢……不懂男人。”
“不懂?”吕娥轻笑一声,带着深宫浸淫多年的世故与苍凉,“哀家这辈子见的男人,比御花园里的花还多。可哀家看透了,这男人啊……”
她端起茶杯,眼神变得悠远而冰冷,“他们骨子里,都是狼。他们追逐权力,像饿狼扑食,贪婪无厌。他们迷恋美色,像发情的公狗,不知餍足。他们标榜仁义道德,却最是虚伪凉薄。他们需要女人,却又打心底里看不起女人,视女人为玩物,为工具,为依附他们而生的藤蔓。”
吕娥的凤眸中寒光一闪,“这天下男人,又有几个例外?”
她顿了顿,目光终于转向雪鸢,“哀家留着他范尚,不过是因为他这枚棋子还有用。他够奸猾,够无耻,也够……胆大包天。至于别的?”
吕娥的红唇勾起一抹冷酷的玩味,“男人,就是拿来用的。用他们的野心,用他们的欲望,用他们的愚蠢,甚至用他们的身体……来达成我们的目的。就像驯服一条烈性的狼犬,恩威并施,鞭子与肉骨头缺一不可,知道么?”
雪鸢依旧静立,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对吕娥这番关于男人的长篇大论毫无反应。
然而,吕娥并未就此放过她“雪鸢!这长乐宫里,除了哀家,便只有你知道范尚并非阉货。”
雪鸢心下一凛,她微微垂首,声音依旧平稳,“是,娘娘。”
吕娥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带着蛊惑和试探,“哀家看你,平日里对他,似乎……也有些不同?”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雪鸢的反应。
雪鸢猛地抬起了头!
这是她今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直视吕娥。
那双总是深不见底、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了一丝惊愕?
慌乱?
甚至一丝被看穿心事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