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皇后寝殿。
霍青鸾的寝殿如同一个华美的冰窖。
“娘娘……”殿门外,传来贴身宫女春桃小心翼翼、带着哭腔的呼唤,“太医……太医那边又派人来问话了……张……张老大人的脉象……更微弱了……怕是……怕是……”
后面的话,春桃不敢再说下去。
霍青鸾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她扶住冰冷的窗棂,才没有瘫软下去。
张元正……快不行了!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摇摇欲坠的心防上。
她闭上眼,绝望与恐惧,滑过冰凉的脸颊。
这深宫,如同巨大的囚笼。
而她这个霍家女儿,除了眼睁睁看着家族滑向深渊,还能做什么?
皇帝是仇雠,太后是敌手,父亲……是正在自掘坟墓的狂人。
偌大的宫廷,冰冷刺骨,竟寻不到一丝可以依靠的暖意,一个可以倾诉的角落。
只有窗外那越来越微弱、却越来越执着的悲愤呼声。
如同丧钟,一声声,敲在她灵魂深处。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被自己掐出的深深血痕。
眼中最后一点属于霍家女儿的光,彻底熄灭了。
相府,书房。
与长乐宫外的喧嚣、未央宫的冰冷形成巨大反差,这里的寂静下涌动着更令人心悸的暗流。
“相爷!”
一名黑衣护卫快步闯入,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张府那边传回消息,张元正已是弥留之际,气若游丝!太医说……怕是撑不过今夜了!”
霍莽端坐在紫檀大案后的身影猛地一僵,握着参茶的手指骤然收紧。
他早料到张元正年事已高,经此一激恐怕难撑,但消息来得如此之快,仍让他心头沉了沉。
“还有呢?”霍莽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长乐宫那边动了。”护卫继续禀报,“吕太后带着小皇帝,已经起驾前往张府探望,随行的还有范尚和禁军统领。宫外那些宗室和清流还在跪着哭喊,看样子……是要借张元正的死做文章。”
“做文章?”霍莽嗤笑一声,将参茶重重顿在案上,茶汤溅出少许,“一群只会摇唇鼓舌的酸儒,以为靠几滴眼泪就能撼动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