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行!”小桂子眼疾手快赶忙接过茶盏。 眼瞅着那茶水都要泼湿了自己一身了。 这才朝着远方的张明中吐了口水:“平日里也没瞅着你这么巴结。” 紫苏端着空茶盏出来,瞧见张明中的背影忍不住的问:“他刚刚不是说过来求见主子的么?” 在这儿等了一个下午了,原来是来求见万岁爷的? “谁知道呢?”小桂子摇着头。 “神神叨叨儿的。”从刚刚张明中坐下来开始,就一直有些奇怪。 捧着怀中的东西,一会儿低头喃喃自语,一会儿又转头看着里屋。 这与往日里的张明中可是十分不像。 刚刚紫苏不提,小桂子还没察觉出这件事的不对劲儿。 等着紫苏提前来,小桂子这才觉得哪里不对儿了。 “我进屋跟娘娘禀报一声。”小桂子留了个心眼儿。 赶忙就进屋朝着沈芙禀报去了。 “张明中?”沈芙听了这话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张明中并非是这样犹豫不决的人。 沈芙虽与他相处的不多,但是从平日里的为人处世来看。 张明中算是足够的精美了。 如此的犹豫不决,应当是有什么大事。 沈芙来回想了想,却到底还是没想出来。 “你去查一查。”沈芙低声吩咐:“这段时日,张明中有没有见过奇怪的人,说过奇怪的话。” 若是想查张明中,这事还真的得小桂子过去。 听了吩咐,小桂子立即行礼:“奴才这就去。” *******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张明中此时已经出现在了乾清宫中。 “奴才叩见万岁爷。”张明中的头磕在地毯上,目光直视着眼前的绒毯,看都不敢多看。 他眸光都不敢抬,直到前方传来声音:“你说有事要跟朕禀报。” “是。”张明中从怀中掏出折子:“万岁爷,马上要到年关,这是内务府采买账本。” 箫煜坐在龙椅上,抬手捏了几下眉心。 “这样的事情日后问皇贵妃就行了。” 箫煜已经给了沈芙管理后宫的职权。 那后宫之中的大小事自然是全然都是沈芙管理。 “奴才知道这件事是要娘娘处理。”张明中跪在地上,看着胸口处露出来的折子,叹息了一声。 他也不想来这儿。 但是这东西无意间落到了他手上,若是不交给万岁爷,日后他岂能还有命活? 张明中想到这里,便是满脸的叹息。 此举必然是会得罪了皇贵妃。 左右横竖只怕都是个死。 “只是之前万岁爷让奴才们查的东西,奴才查到了。”张明中叹息一声,到底还是跪下。 双手举起:“奴才今日过来,就是给万岁爷看这个的。” 箫煜落在桌面上的手顿住,眼风朝下一扫。 小宝子见状立即下去,双手接过那折子,递到万岁爷手边。 “上回万岁爷让奴才们去查皇贵妃的那位……之前有过婚约的男子。”张明中想到万岁爷那次之后还特意下旨,不让任何人指下娃娃亲。 便不由自主的将那几个字给默默地咽了下去。 “这是奴才们查到的,还请万岁爷过目。” 张明中说完之后小心翼翼的低下头。 然而,等着万岁爷抬手将手中的折子掀开后,等看清楚里面的字后,眼眸瞬间就变得冰凉起来。 “何太医?” 箫煜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眸光之中闪过一丝复杂:“再太医院的那位?” “是他。”张明中跪在地上,内心纠结了这么久。 可是已经到了此时,再是纠结也是无用。 他只能选择一个。 既是选择了万岁爷,那就只能对不住娘娘。 “此人是常州人士,家中世代为医,当初何太医考入太医院时,不少人都听说过他在寻人。” 张明中也是凭着这一点才将人给寻到的。 何从之入宫的时候目的就是在寻人。 只是当时他并未泄露名字,只是听闻他有一卷画像。 当然,这点儿并非是张明中乱说。 “后来,微臣查到何太医去过苏州。”张明中跪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道:“而当年皇贵妃的母亲从京都跑回苏州之时,曾路过常州。” “只怕这娃娃亲,就是那个时候带订下的。” 张明中一口气说完,殿内许久都没有声音。 他察觉到不对劲儿,大着胆子抬起头朝前方看了眼。 便见万岁爷坐在龙椅上,眉眼冰凉。 张明中才刚刚抬起头,前方就飞来一只茶盏。 杯盏随着他的耳侧飞过,张明中看着碎成一地的碎瓷器,吓得跪在地上。 “奴才该死。” 张明中牙齿快速的打着颤儿,喉咙里都是颤音。 “你该死!”箫煜看着手中的折子,手指已经情不自禁的捏紧了。 手中的折子在打抖着,箫煜的指腹都捏住了。 何太医。 他脑海中闪过一道模糊的人影,他之前应当是在沈芙那儿见过。 箫煜本都快要忘了这件事。 但是如今那个未婚夫就活生生的在自己的眼前。 这让箫煜怎么能够不气?! “何从之!”箫煜嘴里一字一句的念着这三个字,言语中的冰凉,活像是李要将这几个字给嚼碎了咽下去。 小宝子在一旁听的瑟瑟发抖。 眸光不由的朝着地上的张明中身上瞥了眼,眼里带着一丝狠毒。 何太医这么好,皇贵妃也这么好。 “万岁爷,事情还是得需要看全面才是。”小宝子上前宽慰。 :“这件事皇贵妃不一定知道,可能只是碰巧。”小宝子低声在一旁劝慰着。 “万岁爷还是得要查清楚才是。” “滚开!”然而,此时的箫煜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一脚踹开前来的小桂子,双手用力的按在了书案处。 “何从之!”万岁爷的语气里是克制不住的恨意。 若是那位见不到面的未婚夫婿是个从没有见过的人,箫煜觉得便罢了。 不过是长辈们订下的,与沈芙自己无关,何况沈芙自己也不知晓。 何必抓着不放? 可是如今在听见这人是何从之的时候。 箫煜心中的醋意与怒火简直是达到了顶峰。 这位何从之的目的是什么? 他为何要入宫? 他知不知晓沈芙是他的未婚妻子。 接连种种疑问砸的箫煜几乎是抬不起头来。 但是那双眼里的妒意却是越来越越深。 他心爱的女人,与旁人有过婚约。 哪怕是这个婚约是她自己不知晓的。 是旁人给她订下的。 可是何从之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却是早就成了沈芙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婿。 “指腹为婚?” “未婚夫婿?” 箫煜沉着脸,这几个字几乎是从他的牙缝之中挤出来的。 连这嗓音都带着颤声儿的妒意! “何从之人呢?”箫煜猛然朝着一旁看去,眼眸中情不自禁的带着红血丝。 张明中膝行在地上,连忙朝前爬了几步:“回万岁爷,何从之已经辞官了。” “辞官?” 万岁爷眼眸里闪过一丝阴冷,随后咬着牙朝着桌面上用力一掌。 “天涯海角都得给朕找来!” ********* 一连续下了整整一晚的雪。 听司天监的奴才们来禀报,说是接连几日都没个晴天。 合欢殿内,沈芙在学着给万岁爷做寝衣。 她针线活一直都不好。 顾家自小教会她学的都是些琴棋书画,针线活沈芙是半点儿都不会儿。 绣个帕子还算是适得,但要是做衣裳,那可就不够了。 沈芙只得拿寝衣入手。 找了最好的绣娘过来,一同教她,可就算是如此,一天从早到晚也是忙的不停。 这时,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屋外的风雪吹了进来:“皇贵妃,万岁爷让您过去一趟。” “这么晚?”沈芙看着窗外快要黑下来的夜色,外面下着雪,眼瞅着都要入夜了。 万岁爷这个点还叫她过去做什么? 沈芙放下手中的针线。 岂料分明很是小心翼翼,那针却还是不小心的戳破了手指。 一旁的紫苏吓得立即出声:“娘娘,您没事吧。” 沈芙从晌午一直都在做衣裳,可从没有戳破手指过。 紫苏见着沈芙指腹间的血迹。 立即传来宫女们,又是拿膏药,又是拿帕子。 “多大的事。”沈芙接过帕子轻轻擦了一把,摇着头:“倒也不必如此的惊慌。” 伤口这么小,这也闹的实在是太大张旗鼓了些。 说出去只怕是会惹得人笑话。 沈芙接过帕子在指腹上擦拭了一把,这才对着来人道:“本宫现在就去。” 皇贵妃的轿辇比起之前那可不是一般的。 坐在里面,除了听见外面的风声,沈芙的心却也觉得哪里有些忐忑。 她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事。 只是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沈芙的手落在扶手上敲了敲,却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来回思索了一番。 这时,轿辇却是停了下来。 门口的奴才小心翼翼的掀开帘帐,对着里面的沈芙道:“娘娘,到了。” 沈芙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乾清宫,深吸一口气,扶着小太监的手走了进去。 今日罕见的,乾清宫中没有人。 沈芙到了屋子里,朝着四周看了一圈,却是连着万岁爷的身影都没看见。 “万岁爷?”沈芙朝着四周转了一眼,试探的喊了一声。 但是室内却是空荡荡的,话音落下之后,却依旧还是没有声音。 沈芙不由的有些纳闷。 万岁爷叫她过来,但是却连个动静都没有。 “万岁……”沈芙试探的朝着门口走去,只是才刚走两步,迎面却是撞到了个人。 沈芙的鼻尖撞到万岁爷的胸膛上,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伸出手揉了揉发疼的鼻尖。 “万岁爷您怎么不出声儿啊。” 从进门开始就静悄悄儿的,连丁点儿的动静都没有。 她都喊了多少次,万岁爷都不开口。还以为是没有人呢,却没想到万岁爷一直在,只是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