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还要谢娘娘救奴才一命。” 沈芙嘴角朝上勾了勾。 面色淡然:“冬日天冷,这段时日你们要小心伺候。若是万岁爷再睡不好,还劳烦公公去请太医,给万岁爷开些安神的方子。” “这可不能在喝了。”小宝子摇着头:“万岁爷今日就是喝安神汤喝多了,一直不得醒。” “奴才们非但叫不起,喂了五味子进去也无用,这才来惊扰了娘娘。” 原来是这样。 沈芙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只是很快的又掩饰住了。 “就送到这里吧。”沈芙停下脚步:“万岁爷身边无人照顾,公公还是早些回去。” 小宝子点头,将油纸伞交给一旁的小桂子:“那娘娘您慢走。” “你师父的伤可好些了。”沈芙点头,又道:“本宫那儿有上好的金疮药,等会儿让小砚子给你师父送些过去。” “那就多谢昭妃娘娘。” 小宝子抬起头,真心实意的朝着沈芙笑道。 等看着沈芙的身影彻底从面前消失。 小宝子这才带着身后的奴才离开。 “宝公公,万岁爷的事情您为何要告诉昭妃娘娘啊。” 刚刚昭妃娘娘那话分明是在试探。 嫔妃们不能打听万岁爷的行踪,这事是整个乾清宫的奴才们都知道的事。 若是被万岁爷发现,你私自对嫔妃泄露行踪,你下场…… 林公公的例子可不就历历在目吗? “你懂什么?”小宝子撑着油纸伞,轻蔑的眼神朝着身后看了一眼。 “旁人那是打听行踪,昭妃娘娘能算吗?” “人昭妃娘娘那是在关心万岁爷的身体!” 旁人不知道,莫非他还不知道? 万岁爷连着做梦都是喊着昭妃娘娘的名字。 旁的嫔妃拿什么比? 万岁爷的一颗心都已经是昭妃娘娘了。昭妃娘娘想要知道些万岁爷的行踪,那又怎么了? “日后你记得,旁人是旁人,昭妃娘娘是昭妃娘娘!” 别拿昭妃娘娘与那些人比! 小太监看着他急匆匆的眼神,虽是懵懵懂懂的,却还是点着头。 小宝子一路回了乾清宫。 万岁爷已经从床榻间起来,坐在了书案后。 见着小宝子回来,箫煜拿着毛笔的顿住:“送昭妃回去了?” “奴才送昭妃娘娘到了御花园,昭妃娘娘就让奴才回来了。” 小宝子跪在地上回道。 “你瞧着走的时候,昭妃的脸色如何?” 箫煜坐在书案上,眉眼间还是带着几分犹豫。 他不知道改拿沈芙如何是好。 箫煜知晓,沈芙不喜欢沈家,她的心一直记挂着远在京都的顾家。 顾家养她至大,捧入掌上明珠。 但是沈家却是弃她如杂草。 沈芙的一颗心挂在哪里,自然是不言而喻。 可是箫煜心中却还是有几分犹豫:“你说朕若是责罚了沈家,昭妃可会与朕置气?” 小宝子听到这话忍不住的抬起头。 万岁爷要对沈家发难? “昭妃娘娘虽是出自沈家,但是以奴才来看,沈家人对昭妃娘娘也不上心。” 小宝子这话其实说的有些委婉了。 不上心三个字,岂能解释沈家人的过分? 箫煜坐在龙椅上,脑海里却还是梦境之中的画面。 若不是那封信,沈芙不会答应沈清如。 这段时日的种种看来,哪怕是他断断续续的做梦,可是心中却也早就揣摩出来。 沈常山那封信,不是利用,就是威胁。 “他不配为父!” 捏着毛笔的手收紧着,箫煜冷嗤一声,下一刻,掌心重重的砸在龙案上。 上好的紫毫毛笔被砸成两断。 小宝子跪在地上,看着万岁爷发如此大火,双膝都跪了下来:“万岁爷息怒。” 刚刚昭妃娘娘在的时候还好好的。 怎么如今人一走,万岁爷就变了。 小宝子跪在地上,苦着脸。 恨不得拐弯又去门口将昭妃娘娘请回来。 “传朕的口谕。”箫煜思来想去,到底还是忍不得。 若说他之前纵容沈家,一来是因为想牵制沈芙,二来是因为五皇子。 他如今膝下就五皇子一个,五皇子日后必然也是要继承大统的。 沈家再不好,也是五皇子的母族。 皇子哪怕是在受宠,可若是连个母族都没有,那么日后必然是会少许多助力。 箫煜自幼就失了生母,寄养在当今太后膝下。 他知晓没有一个强势有力的母族给他带来的庇护,未来的日子有多难熬。 故而,哪怕是沈芙受委屈,可是为了五皇子,他还是没去动沈常山。 但是如今,箫煜确是不想让沈芙忍了。 梦境中的一幕幕在他眼前晃荡。 箫煜拧着眉,恨不得即刻派人去玉泉山,将沈清如的尸体挖出来,挫骨扬灰! “传朕的口谕,让沈常山滚来见朕!” ******** 沈芙回去的时候,就听说万岁爷招了沈常山去御书房。 等听到消息的时候,沈常山已经入宫好一会儿了。 屋外正好下着雪。 沈常站在御书房门口,浑身被冷风吹的冰凉。 鹅毛大的雪花落在沈常山身上,身上那件大氅很快就雪白一片。 他站在这儿,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眼瞅着屋内还没动静,沈常山忍不住抬手轻咳了一声:“敢问公公,万岁爷何时有空见我?” 身侧撑着伞的小太监闻言轻瞥了他一眼,好声好气的道:“大人还是先等等吧,万岁爷刚见了昭妃娘娘,此时怕是没空见您。” 沈常山听到这里,捂着拳头的掌心忍不住的收紧。 昭妃娘娘…… 是他的亲生女儿。 沈常山哪怕是不常入宫,但却也知道,昭妃娘娘的大名。 万岁爷似是极为喜欢她。 他之前也见过那个孩子,生的的确是招人疼爱的样子。 只是可惜,这个孩子不是他所期待的。也不是从他心爱的女人肚子里出来。 若是沈芙是他的崔娘所生,那他必然会个时间最好的父亲。 也不至于十几年来,从未曾关心过他这个女儿。 沈常山心中生出一丝微妙的怜爱。 只是这某微妙的怜惜闪过片刻,沈常山又看向外面飘着的雪花。 眉眼忍不住的拧紧。 下这么大的雪,崔娘怕是又想起女儿清如了。 自打她病重后,心中一直记挂着他们的女儿清如。 清如就是冬日生的,这么大的雪,崔娘怕是又要出门。 想到这里,沈常山的心里就克制不住的生出怜惜。 连带着刚刚对沈芙生出的不忍,此时也是烟消云散。 “还望公公过去通传一声。”沈常山抬手捂着喉咙轻咳嗽一声。 “雪下的大,家中夫人有疾。我怕回去的晚了,夫人加重病情。” :“沈大人,万岁爷让大人您等着,您莫非是不愿意等不成?” 小宝子出来,刚好就听到沈常山这句话。 看着站在大雪中的人,小宝子忍不住嘲讽了一声:“大人若是等不及,想回去照看妾室,奴才这就进去替大人通传一声。” 这位就是沈大人?昭妃娘娘的亲生父亲? 想到平日里昭妃娘娘对他的好,小宝子忍不住的讽刺道:“只是大人要清楚,若是因此得罪了万岁爷,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沈常山自然是开口道歉。 他哪里敢有这样的想法。 只不过是催娘身子弱,又得了癔症,他实在是怕她一人难熬而已。 可是万岁爷传他,别说是等着,就算是下刀子,他也不敢多言。 :“本官不敢。” 沈常山又站在门口,足足多站了办个时辰,这才被传进屋。 箫煜是在御书房传的他。 炭盆才刚刚点起,屋内的温度并不高。 沈常山进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冰凉。 原本挺拔的身子也扛不住,跌跌撞撞的跪在地上:“臣叩见万岁爷。” 话音才刚刚落下,正对面一本折子就朝着他脸上飞过。 “沈常山,这是你办的事?!” 折子飞入他脸上,砸的眼睛生疼。沈常山跪在地上,迎面几乎是被这折子给砸懵了。 等着回过神,这才急忙去地上捡起那本折子。 :“微臣该死!” 看清上面的错处后,沈常山一颗心高高悬挂起来。 这折子上面写的是他每日在家所作的事情。 自打崔娘生病之后,沈常山几乎是日日陪着崔娘。 可她的病却也不见好,根本就离不开他。每日里只要不见到他,崔娘便会大闹。 又哭又闹,有些时候还会伤了自己。 沈常山虽是闲职,但也要办公。自打崔娘病后,平日里的差事自然是能推就推。 有时候点个卯就回来了,懈怠很多。 只是大理寺的人忌惮他背后的昭妃,对他此举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微臣家中妻子病重,这才耽误了差事,还望万岁爷恕罪。” 沈常山磕头跪在地上。 “妻子?”箫煜坐在椅子上,眼中早就闪过了杀意。 “据朕所知,沈大人的妻子不是已经去世多年?” “当年,顾夫人难产生下嫡女之后去世?莫非是朕记错了?” “还是说,在朕不知道的地方,沈大人又重新娶妻?” 沈常山跪在地上,脸色不自然的浮出几分难堪。 “是臣说错了,是臣的妾室崔娘。”他从遇到崔娘开始,就一直将崔娘当做自己的正妻。 如今却要用妾室来侮辱崔娘,实在是让沈常山心中难受。 “微臣的妾室得了癔症,之前万岁爷也是见过。” “她失了女儿,实在是可怜,身边无依无靠,除了微臣之外,她再也不信旁人,微臣实在是放心不下她。” 沈常山的字里行间满是怜爱。 可他不知道,自己越是这么说,让箫煜心中对他越发愤恨。 他如今在这儿,为了个妾室,做出如此。 可他却对亲生女儿这番的狠心。 梦境之中的那封信,每每想起箫煜心中就万分难受。 若不是沈常山的那封信。 沈芙也不会遭受如此屈辱。 “住嘴!” 箫煜掌心拍在桌面上,剧烈的一道闷响,殿内的众人都跪了下来。 “万岁爷息怒。” “来人,拟旨!”小宝子弯着腰,立弯着身子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