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的事……弟弟实在痛心。”帝流掏出一方雪白帕子按了按眼角,“这些日子我夜夜难眠,总梦见小时候兄长与嫂嫂带我出游……”
“兄长遭逢不幸,都怨那卑鄙的景朝人,待我长大,一定亲手摘了景朝北境世子的脑袋,为兄长报仇!”
“帝子有心。”笛声琳轻声回应,“那箭靶可还留着?我记得帝宫最后一次教你时,你十箭里有九箭脱靶。”
她的声音带着勉强的微笑,像极了一个温柔的长嫂。
帝流眼底闪过一丝欣喜,脸上笑得更甜:“留着呢,留着呢。”
“嫂嫂舟车劳顿,弟弟备了软轿……”
“不必。”
就在帝流以为要拉近与她的关系,趁此一同登上软轿,笛声琳却是拒绝了,从他身边走过。
笛声琳的目光从珍珠轿辇上淡淡掠过,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紧,又缓缓松开。
九个月的逃亡,磨去了她曾经的骄纵,如今的她,比任何人都必须懂得,有些锋芒,不必显在面上。
“帝子的心意,我心领了。“她声音很轻,却足够让周围的人都听清,“丧期未过,乘这样华贵的轿辇,未免不合礼数。”
“我走着回千星城,替帝长子再看看这座京师。”
她说话时,眼睫低垂,俨然一副恪守礼节的未亡人模样。
帝流张了张嘴,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但转瞬又恢复了天真烂漫的模样:“嫂嫂教训得是!是弟弟考虑不周了。“
他边说边快步上前,不容置疑的要为笛声琳作扶手,“那弟弟送嫂嫂回府可好?正好有些关于兄长的事……”
帝流飞速伸手抓住,手指搭在这个长嫂的手腕。
虽说妖族化形并不完全依照人族经脉,可他也不只会把人族脉搏。
笛声琳脸色一沉,眯眸盯着他。
身上散发的强大妖修气势,震得妖帝次子心里不禁一咯噔,手掌僵在半空。
笛声琳头一甩,径直向前走去。
帝流眼底闪过一丝阴翳,却也没再死缠烂打。
笛声琳走入城门,重新登车,回到自己的神沿公主府。
府邸依旧,石狮兢兢业业守护,门前的府卫军飞快跑来,骨碌跪倒在地,砰砰磕头,泣不成声。
当初随她前往西域之妖,大半都能够回来,只是自己回来却没有带着主上,可谓死罪。
他们没有死,神沿国主冷漠的饶恕了这些人,只是将他们依然丢在此地,什么时候笛声琳能归来
笛声琳站在阶前,恍惚看见一年前的血光,在西域的遭难,比起在京师而言,无疑要更加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