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西魏的府兵系统久经战事磨练,这种程度的征发还远未达到系统运转的上限,诸事配合起来自是得心应手,效率极高。
这一次李泰并没有选择沿汾水北进,仅仅只是让李穆率领携带重型军械与大量辎重物资的队伍北上与韦孝宽汇合,他则率领一万轻装部伍直赴建州。
当李泰一行人马翻越历山而进入沁水谷地的时候,建州总管梁士彦也早已经率领州内文武群众于沁水河畔等候多时。
当见到唐王旗帜出现在视野中后,众人纷纷阔步上前,拜倒于野,神情激动的大声说道:“臣等恭迎主上,苦盼多时,愿追从主上再杀敌灭贼!”
“诸位不必多礼!前次交战,功有未竟,因怜河北士民而裹足收兵,不意贼性凶顽,日前复来挑我,是可忍孰不可忍!此番用兵,不破东贼,誓不还师!”
虽然灭齐早在自己的事程计划之内存在多年,但临到战时也得找一个理由说辞来提振士气,有理和没理的精神状态就是不一样,而之前北齐主动挑事就是一个绝佳的借口,因此众人听到唐王此言后,各自也都面露愤慨之色。
梁士彦更是入前沉声说道:“日前边中多有斥候奏报寻见敌踪,但随着主上勒令出兵讨贼之后,境内贼踪便陡然不见,此番若王师不出,贼或至矣!”
之前北齐究竟意在何方,霸府讨论时也未有定论,建州的确是几率比较大的一个区域,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既然大军再出乡关,那北齐就洗洗脖子等着吧!
兵进上党
“羌贼当真奸诈,竟然意在上党!”
随着魏军进一步的动态传来,其意图也越发明朗,北齐国中氛围自然更加凝重,而最为紧张的自然莫过于眼下正镇守于上党地区的平秦王高归彦。
高归彦本是文宣帝高洋的宠臣,在齐主高演发动政变的关键时刻选择倒向高演,从而得以延续其荣华富贵。原本政变结束之后高归彦官居尚书令、领军大将军,可谓是位高权重,但是后来便渐渐的被长广王高湛排挤架空,直至离开都畿,被安排在上党驻守。
原本高归彦还是抱着看戏的心情,无论魏军是沿汾水和从离石向晋阳发起进攻,还是自河洛经河内杀向邺都,他所处的位置都不会是敌军首先进攻的目标。
他心里还在盘算着如果魏军选择进攻邺都的时候,长广王必然要惊慌求援,届时自己可要趁此机会狠狠拿捏对方一番,出一口之前被驱逐出都畿的恶气,但却没想到西魏大军主力竟然舍弃二都,直奔上党而来!
“上党究竟有何可图?魏国罢兵数年又骤来再战,正应直指要害,为何竟然舍重取轻?纵然窃夺此地,又为两都夹击,实在是太不明智!”
在得知魏国的李伯山竟然已经率领人马进入建州,高归彦心中自是叫苦不迭,甚至都想修书遣使劝告一番,同时心内又充满了懊恼:“至尊既谋大事却又犹豫不决,如若坚持前计,不理别处干扰,大军直击建州,上党又怎会遭此劫难!”
无怪乎高归彦诸多抱怨,之前他还收到晋阳方面的命令,让他做好接应晋阳师旅南下攻打建州的准备,结果转眼间此事便半途而废,反而是自己所在的上党成了敌军进攻的方向。
如今的上党地区,驻军不过两万余众,但却需要分别防守乌苏、屯留、长子、壶关等诸处关塞,以至于如今上党郡城中高归彦能够调度的人马尚且不足万众。
唯一比较值得庆幸的,就是由于之前准备进攻建州的缘故,上党这里集结了许多的军械物资,足够守军消耗使用。可问题是,如果没有足够的守军兵力固守拒敌,这些物资最后会便宜了谁还不一定呢。
高归彦虽是宗家耆老、位高权重,但却绝不以勇健著称,尤其将要迎战的乃是西魏李伯山亲自率领的大军,而己方却只有仓促应战的区区两万人马,而且还分散各方,这不免让他全无斗志,只觉得完全没有丝毫据守战胜的可能。
因此在得知李伯山人马已经抵达建州之后,他便连忙向晋阳告急,恳求皇帝另择良将来代替自己。同时他又向邺都方面求援,眼下的上党与邺都乃是唇亡齿寒,如若上党不守,邺都必然也难保安稳!
当高归彦的告急求援书信传递到两都的时候,两处反应也都各不相同。
首先晋阳方面多多少少是有点庆幸的,之前他们各种紧张备战,都是围绕着魏军将会大举进攻晋阳为前提的,结果现在魏军的进攻方向竟然是上党,这无疑令晋阳方面士民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齐主高演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因为他们之前假定的敌军动态要么是进攻晋阳,要么是进攻邺都,可是却没有想到魏军竟然选择进攻上党这个中间地带。
眼下晋阳方面集结的力量自然不用多说,内外聚结甲兵足有将近十万之众,而等到段韶再率领河北人马返回,兵力将会进一步增加,可谓是稳固至极。
至于邺都方面,也有经营数年之久的邺南防线以及数万驻兵,即便敌军进犯,也能支持一段时间,等到晋阳方面的救援。
可是在上党那里则就实在乏甚安排,虽然也保留了基本的驻兵警戒,但是却达不到能够抗衡西魏大军进击的程度。尤其是驻守上党的平秦王高归彦简直就是闻风丧胆、未战先怯,送往晋阳的书信中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对来犯魏军的惧怕,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够指望他能守住上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