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朱瞻基厉声喝道。那男子转头看了一眼,见是几个陌生人,不屑地说:“关你们什么事?这是我家的家务事!”“黄三,你又在闹什么?”院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又要钱?”“娘!”那男子松开老人,“爹这老东西……”“闭嘴!”女人怒斥道,“你爹准备的是给师弟们买木料的钱,也是你能拿的?”朱瞻基这才看清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虽然穿着朴素,但举止有度。“这位老先生可是黄匠人?”朱瞻基拱手问道。老人整了整衣衫:“正是老夫。不知几位光临,有何贵干?”“在下姓周,是个商人。”朱瞻基按照预先准备的说辞,“听闻老先生的造船技艺出神入化,特来讨教。”“呵呵,”老人苦笑,“老朽这点粗浅功夫,怕是要让您失望了。”“爹!”那妇人突然说,“这几位远道而来,总要好好招待。老三,还不快去准备茶水!”那男子不情不愿地走了。“几位请屋里坐。”妇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家丑让几位见笑了。”“大姐客气。”朱瞻基含笑道,看得出这妇人是个明白人。屋内陈设简单,但收拾得很整洁。墙上挂着几幅船只的图纸,笔法精妙。“老先生的手笔?”朱瞻基指着图纸问。“惭愧。”老人叹息,“这些都是些老东西了。”“那可未必。”朱瞻基从怀中取出那本图谱,“不知这个老先生可认得?”老人接过一看,神色大变:“这……这是……”“爹,怎么了?”妇人连忙问。“这是我年轻时画的图谱,”老人激动道,“后来在一次海难中遗失了。没想到……”他抬头看向朱瞻基,“阁下究竟是谁?”朱瞻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老先生家传的造船技艺,可有什么特别之处?”老人沉吟片刻:“说来话长。我黄家世代造船,从我曾祖父开始,就摸索出了一套特殊的造船法门。这些船不但能抗风浪,航速还特别快。”“可是现在后继无人?”朱瞻基问。“正是。”老人神色黯然,“我这几个儿子……”他摆摆手,“算了,不提也罢。”“爹……”妇人欲言又止。朱瞻基站起身,正色道:“老先生,实不相瞒,在下其实是奉朝廷之命而来。”“啊?”老人一惊。“请老先生放心,我们是诚心来请教的。”朱瞻基解释道,“朝廷准备在太仓设立造船学堂,专门培养造船人才。想请老先生出山,担任总教习。”“这……”老人迟疑道,“可是……”“爹!”妇人突然说,“这是好事啊!您不是一直担心咱们家的手艺会失传吗?如果能在学堂教授,岂不是可以培养更多的接班人?”“大姐说得对。”朱瞻基笑道,“朝廷会给予老先生极高的礼遇。最重要的是,可以让老先生的技艺发扬光大。”老人陷入沉思。过了许久,他抬起头:“不知朝廷准备怎么办这个学堂?”朱瞻基知道有戏,立即说道:“首先,我们会选址建造专门的校舍和工坊。其次,从民间选拔有天赋的年轻人入学。最后,由老先生亲自传授技艺。”“不光是造船,”他继续道,“还要教授航海知识、天文历算等等。我们要把这个学堂办成真正的海事人才培养基地。”“真的可以这样?”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当然。”朱瞻基郑重道,“这是朝廷的决心。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老人站起身,朝朱瞻基深深一躬:“老朽愿意效劳!”“太好了!”朱瞻基扶起老人,“有老先生坐镇,这造船学堂一定能办出名堂。”“只是……”老人看了看女儿。“老先生放心,”朱瞻基明白他的顾虑,“您的家人也可以一同前往太仓安置。至于令郎们……”他笑了笑,“就让他们也进学堂学习吧。”“这……”妇人有些担心,“老三那性子……”“正好让他学点真本事。”朱瞻基说,“在学堂里,必须遵守规矩。如果不好好学,可是要受罚的。”老人和女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就这样,黄匠人答应了朱瞻基的邀请。临行前,老人还特意取出了一箱图纸和手稿。“这些都是我们黄家历代积累的经验,”老人说,“现在,是该让它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回到太仓后,朱瞻基立即着手筹建造船学堂。他把这件事交给郑和负责,自己则开始处理另一件棘手的事。“大人,”一名密探匆匆赶来,“查到那个赵氏家族的下落了!”“哦?”朱瞻基放下手中的公文,“说说看。”“那家人就在福建山里。据说是元末一位著名航海家的后人。家里藏有大量先祖留下的航海笔记。”“可有接触过他们?”“试过,但是很警惕,不愿见外人。”密探为难道,“好像是有什么苦衷。”朱瞻基沉吟片刻:“备轻骑,我要亲自去一趟。”“大人,这……”“放心,”朱瞻基笑道,“我自有分寸。对了,让阮先生也一同前往。”“阮先生?”“没错。”朱瞻基解释,“那赵家既然是航海世家,肯定也懂天文历算。有阮先生这样的同道中人作伴,说不定更容易打开局面。”三日后,朱瞻基带着阮姓男子,来到了福建深山中的一个小村。“就是这里了。”向导指着一处宅院。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很雅致。门前种着几株梅树,显见主人是个风雅之人。“咚咚咚。”朱瞻基轻叩院门。“谁?”里面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请问赵老先生可在家?”“我家老爷子不见外客。”那声音显得很戒备。朱瞻基正要说话,阮姓男子突然开口:“请转告赵老先生,我们是来讨教天文历算的。”里面沉默了一会,传来脚步声。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年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