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口谕!闻安西恪记矿利、水泥之务,所出甚巨!着即…其利三成归于少府监(皇室私库),充内用!另…遣矿监税使,不日抵安西,专司监理矿税!望卿体恤朝廷艰难,速速清点预备交割!若有战功…”太监拖长调子,眼神溜过李恪身上血战痕迹,“…陛下仁厚,或可酌情抵减!李大都护,领旨谢恩?!”
三成归皇家?派矿监?还“战功抵债”?
李恪只觉得“轰”一声,邪火燎得眼前发红。他在安西跟吐蕃玩命,大食刀子捅到眼皮底下,长安那位不想着守国门,只惦记掏他这点用命换的家底?施舍?这是明抢!是打脸!
他胸口起伏,牙关紧咬,盯着太监的眼神冰寒刺骨。空气凝固了,女兵按紧刀柄,苏定方面罩寒霜,杜明月满眼担忧。
死寂中——
“叮当!”
一枚银币从纳尔希抖动的袖口滑出,掉在沙砾上,弹到李恪脚边。
李恪目光如电,锁住那银币。
不是开元通宝。
币面,一弯冰冷狰狞的新月,下方交叉两柄滴血般的弧形战刀!
大食银币!新月战旗!
这图案,像一个无声的、充满嘲讽的烙印,狠狠钉在太监刺耳的催缴声和李恪沸腾的怒火之上。
东边,长安的皇帝在催命夺财。
西边,大食的战刀已染血东来。
李恪的目光,缓缓从脚边的新月战刀银币,移到太监手中刺目的明黄绢帛,再投向西方血染的天际。
一股前所未有的庞大压力,如同无形的千钧巨石,轰然砸落在他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