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蛋糕,还做吗
——她的回答是:**我的心,一直在你掌心。从未离开。**
巨大的冲击像汹涌的浪潮,瞬间冲垮了周野连日来筑起的、摇摇欲坠的所有堤坝!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他的眼眶,视线瞬间模糊!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哽咽,身体顺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积满灰尘的台阶上。
他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双手紧紧捧着手机,额头抵着冰冷的屏幕,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耸动。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冲刷着他布满疲惫和灰尘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台阶上,洇开深色的痕迹。那不是悲伤的泪水,是狂喜,是震撼,是失而复得的巨大慰藉,更是被那份深沉理解和坚定守望彻底击中心脏的、无法言喻的悸动!
她看见了!她收到了!她回应了!
即使身陷囹圄,她也没有放弃!她用她艺术家的灵魂,用他们之间独有的橘子密码,穿透了冰冷的墙壁和森严的桎梏,将她的心跳,清晰地传递到了他的掌心!
黑暗中,只有压抑的呜咽和手机屏幕幽幽的光芒,映亮了他布满泪痕却焕发出奇异光彩的脸。那颗被橘皮手掌托起的、鲜红的心,像一盏小小的灯,瞬间点亮了他心中那片被绝望冰封的荒原,也为他指明了方向——无论前方有多少阻碍,他必须去到她身边!
就在这时,楼梯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走廊的光线泄进来。负责母亲病房的护士探进头,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周先生您没事吧阿姨…阿姨醒了,好像在找您,情绪有点激动。
周野猛地抬起头!他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时,眼中的迷茫和绝望已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所取代。他扶着墙壁站起身,尽管双腿还有些虚软,但脊梁挺得笔直。
我没事。他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沉稳有力,我这就过去。
他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那只橘皮的手和掌心的红心,仿佛要将那份力量汲取殆尽。然后,他按熄屏幕,将这份沉甸甸的回应和希望,连同那片无形的橘皮,一起珍重地揣回心口最贴近心跳的位置。
他推开消防通道的门,重新踏入病房走廊的灯光下。脸上泪痕未干,眼底却燃烧着两簇名为希望和决心的火焰。他大步走向母亲的病房,步伐坚定,不再有丝毫犹豫。
推开病房门,母亲果然醒了。她靠在床头,呼吸面罩下,胸口微微起伏,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焦急和不安,正四处张望。看到周野进来,她的目光立刻锁定他,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发出微弱的气音,枯瘦的手指急切地指向门口的方向,又指向周野,似乎在问:小满呢
周野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握住母亲急切的手。他的手心还带着楼梯间的凉意,但传递过去的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力量。他俯下身,凑近母亲的耳边,用从未有过的、清晰而温柔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妈,别急。
她没事。
她在等我。
我很快…就把她带回来。
带着橘子蛋糕。
母亲急促的呼吸似乎平缓了一些,她看着儿子眼中那从未见过的、如磐石般坚定的光芒,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微弱的、近乎欣慰的光。她那只被周野握住的手,极其轻微地、却无比清晰地,回握了他一下。
窗外,浓重的夜色依然笼罩着城市,但遥远的天际线,似乎已悄然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预示着破晓的灰白。病房里,监护仪的滴答声依旧规律,却仿佛被注入了一丝新的、充满生机的韵律。
周野坐在母亲床边,紧握着她的手,目光望向窗外那片即将被晨光撕裂的黑暗。他知道,最艰难的时刻或许尚未过去,但他已不再是孤军奋战。他掌心托着的,是两颗心——母亲微弱的脉搏,和远方那颗在橘皮上为他炽热跳动的心。
他必须成为一座足够坚固的桥,连接起这被现实分割的两端。为了母亲,更为了那个用一片枯槁橘皮,向他发出最震撼心跳信号的女孩。
风干的橘皮,在此刻,成了承载生命和爱的最坚韧的信笺。而那颗被托起的红心,是穿透漫漫长夜、指引归途的,最明亮的灯塔。
第十章
橘子蛋糕的破门
母亲回握的那一下,力道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像一道电流,瞬间贯通了周野紧绷的神经,注入了沉甸甸的力量。他不再是那个在黑暗中绝望呜咽的男人。他是战士,他的战场是母亲的病榻,是堆积如山的债务,更是那座囚禁着他心爱姑娘的、灯火通明的冰冷堡垒。
接下来的几天,周野像一台精密而不知疲倦的机器高速运转。
他找到修理厂老板,不再是低声下气的恳求,而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摊开所有的票据和保险条款,一条条据理力争。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不再是疲惫和妥协,而是锐利的、为生存而战的锋芒。或许是那份破釜沉舟的气势震慑了对方,也或许是保险公司终于理清了责任,车辆赔偿终于有了相对合理的方案,虽然仍是一笔巨大的损失,但不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货主的索赔函被他直接交给了相熟律师的朋友咨询。他不再回避,而是直面这冰冷的法律文书,用打工挣来的每一分钱,一点点填着这个无底洞。他依旧日夜兼程地跑车、做零工,人瘦得颧骨突出,眼窝深陷,但脊梁挺得笔直。那个记录林小满银行卡支出的小本子,每一页都写满了数字,也写满了他沉甸甸的承诺。